天下奇谭（36）驿馆夜惊魂

【人民报消息】有一个叫刘方玄的人，从汉南来到了巴陵，夜里住在江岸边一处老旧的馆驿里。馆驿正堂的西面有一道篱笆墙，墙那面又有一处厅堂，但是一直都上著锁，据说里面被鬼怪占据，会让住在里面的客人感到不安，所以已经有十年没打开过了。有一年厅堂倒塌了一部分，后来郡守又找来工人将其修复，打理的特别干净整洁，但始终也没人敢进去。刘方玄头一次到这里来，所以对其中原委毫不知情。夜里二更天时，月光洒满庭院，远处的江面、群山清朗寂静，睡不著的刘方玄忽然听到，篱笆墙西面有妇人在说话谈笑的声音，听得不是很清楚，只有一个老太太声音稍微大些，操著关中一带的口音，说道：「前些年郎君被贬官时，常让老身骑著偏面䯄马（偏面䯄一语不详），抱著阿荆郎赶路，阿荆郎总是撒娇，不肯老实坐著，一会儿向左偏，一会儿向右偏，把老身胳膊都弄伤了，至今一到天阴时都会酸痛不已。这会儿又发作了，明天一定会下雨吧。如今阿荆郎也当大官了，不知道还记不记得有老身这个人？」又听到有人和她搭话，过了一会儿又听到有人唱歌，歌声清新纤细，就像扯著一缕丝线一样连绵不绝。歌唱完后又开始吟诗，吟诵的声音悲苦哀怨，虽然听不清具体的词句，也能从中体会到其中的酸楚。很久，老太太又说道：「从前阿荆郎总是把『青青河畔草』一句挂在嘴边，如今真可谓是『绵绵思远道』了。」快四更时，声音才听不到了。第二天，果然下了一场大雨。刘方玄找来馆驿中的小吏，问西边住的什么人，小吏回答：「西边厅堂是空的，没有人住。」又和刘方玄讲了为何没有人住的原因。但是刘方玄却不怕这些，坚持让小吏带他过去看一看。小吏便只好带上刘方玄，打开篱笆门，进到庭院里，到处都是茂盛的荒草，将台阶都淹没了，但是却看不到一点人留下的痕迹。打开厅堂的门，里面装修的很新，而且很干净，但空荡荡的什么东西都没有。刘方玄在一根柱子上发现有人留下一首诗，墨迹还很新鲜，其词云：「爷娘送我青枫根，不记青风几回落。当时手刺衣上花，今日为灰不堪著。」品味诗中之语，刘方玄觉得这恐怕是只有鬼才能写的出来的。小吏对刘方玄说，这厅堂自从重新盖好以后，就不曾有人居住过，从前这根柱子上也根本没有诗，如此说来，那这诗肯定就是昨夜人所留下的了。后来刘方玄根据那夜听到的故事向人打听，但终究也不清楚那些人的来历。——《博异记》原文：山人刘方玄自汉南抵巴陵，夜宿江岸古馆。厅西有巴篱隔之，又有一厅，常扃锁。云多怪物，使客不安，已十年不开矣。中间为厅廊崩摧。郡守完葺，至新净，而无人敢入。方玄都不知之。二更后，月色满庭，江山清寂。唯闻篱西有妇人言语笑咏之声，不甚辨。唯一老青衣语稍重而秦音者，言曰："往年阿郎贬官时，常令老身骑偏面䯄，抱阿荆郎。阿荆郎娇，不肯稳坐。或偏于左。或偏于右。附损老身左膊。至今天欲阴，则酸疼焉。今又发矣。明日必天雨。如今阿荆郎官高也，不知有老身无？"复闻相应答者。俄而有歌者，歌音清细，若曳缕之不绝。复吟诗，吟声切切，如含酸和泪之词，不可辨其文。久而老青衣又曰："昔日阿荆郎，爱念'青青河畔草"，今日亦可谓'绵绵思远道'也。"仅四更，方不闻。明旦果大雨。呼馆吏讯之，吏云："此西厅空无人。"方叙宾客不敢入之由，方玄因令开院视之，则秋草苍苍没阶，西则连山林，无人迹也。启其厅，厅则新净，了无所有。唯前间东柱上有诗一首，墨色甚新。其词曰："爷娘送我青枫根，不记青风几回落。当时手刺衣上花，今日为灰不堪著。"视其言，则鬼之诗也。馆吏云，此厅成来，不曾有人居。亦先无此题诗处，乃知夜来人也。复以此访于人，终不能知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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