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天知命 以苦为乐的苏轼(图)
 
古道
 
2022年1月30日发表
 



在困境中,苏轼以苦为乐,从不悲观。

【人民报消息】中国有一句谚语:「人的命,天注定。」然而,人们在年轻的时候,往往对改变命运充满期待,当岁月流逝,物是人非,面对命运之手的安排,又往往充满遗憾。但是,在中国传统文化中,却有「敬天知命,循道而行」的说法。

历史上,不乏这样的智者,他们在困境中觉悟真理,在命运抛下的苦难中返本归真。

苏轼,字子瞻,号东坡,北宋眉州眉山(今四川)人,曾任翰林学士,官至礼部尚书。苏轼仅二十岁,就成为进士,在三百八十八人之中几乎名列榜首。被皇帝誉为「宰相」之才,他直言敢谏,锐意进取,想有一番作为。用他自己的话说,疾恶如仇,遇有邪恶,则「如蝇在食,吐之乃已」。

然而,在他激流勇进之时,一场牢狱之灾却把他从人生的顶峰推到了谷底。

被贬黄州

公元1079年,发生著名的「乌台诗案」,有人指称苏轼在诗文中诽谤朝廷,诬陷者千方百计罗织罪名,想把苏轼置于死地。苏轼被捕入狱,被关押四个多月。

免于死罪的苏轼,被流放到黄州。物质上的贫困,却使得他有机缘躬身静思,直面人生的起落。

据《冷斋夜话》记载,苏轼被谪去往黄州的路上发生了一件事情。当快要抵达筠州前,苏轼的弟弟苏辙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与云庵和尚、圣寿寺的聪和尚出城迎接五戒和尚。第二天,谈起来时,云庵和尚、聪和尚也都道出自己做了同样的梦,苏辙抚掌大笑道:「世上果真有三人做同样梦的事,真是奇怪啊!」

当见到苏轼说起这件事时,苏轼说:「我八九岁时,曾梦见自己是个出家人,往来于陕右地区。我母亲怀孕的时候,梦见一个僧人前来投宿,那个僧人瞎了一只眼。」

云庵和尚说:「五戒和尚正是陕右人,瞎了一只眼。他老年在高安游化,后在大愚圆寂,算起来他圆寂已经有五十年了。」

而这一年,苏轼正好四十九岁,在他的诗作《南华寺》中曾写到:「我本修行人,三世积精炼。中间一念失,受此百年谴。」

在过去的佛家修炼中,往往是累世修行,一世修不成,下一世接着再修炼,历史上这样事例非常多。正是在黄州期间,苏轼回首审视自己的命运,并开始潜心研习佛法。

苦中作乐

到了黄州,苏轼从未遇到过的艰苦困顿的日子来了。

苏轼是清官,两袖清风,到了黄州全家人的吃饭成了问题。一开始,每月把仅有的一点钱分成三十份,挂在房梁上,每天早上用画叉挑下一串做当天的生活费,然后将画叉藏起。又找到一块废地,荆棘瓦砾,满目疮痍。苏轼别无选择,带领全家老小清除瓦砾,刈割荆棘,深挖细整,终于整理出五十亩田园。看到苏轼有了田地,「四邻相率助举杯,人人知我囊无钱。」

在辛苦劳作之外,苏轼「扁舟草履,放浪山水间」,他在《东坡志林》「人生有定分」中写到:「抑人生自有定分,虽一饱亦如功名富贵不可轻得也?」难道人生有如天定,就是能吃饱肚子这件事,也和功名富贵一样,并非轻易就能得到吗?

物质的匮乏,却可以造就精神的升华,在困境中,苏轼以苦为乐,从不悲观。

《临江仙》

夜饮东坡醒复醉,归来彷佛三更。

家童鼻息已雷鸣。

敲门都不应,倚杖听江声。

长恨此身非我有,何时忘却营营?

夜阑风静縠纹平。

小舟从此逝,江海寄余生。

前所未有的困难中,苏轼却悉心关照着身边的每个人,家童白天太累,晚上回来敲门敲不开,苏轼就独自到了江边。「长恨此身非我有,何时忘却营营?」这个典故出自《庄子》「汝身非汝有也」、「全汝形,抱汝生,无使汝思虑营营」,人的身躯只是一个物质存在,并不是真我,世间营营之事只不过是名利情仇,不值得留恋。「小舟从此逝,江海寄余生。」人生如一叶扁舟,随遇而安,超然物外,即是心安。

在佛教看来,身体是皮囊,心为身累,心为身缚,当面对苦难,泰然处之,才能见到其它不同的真实物质和境界的存在。

庐山所遇

公元1084年,苏轼从黄州谪贬往汝州,途经九江,见到奇美雄伟、氤氲变幻的山景──名满天下的庐山。

《题西林壁》

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

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

诗人寥寥数语,却道出了这样的一个道理:不同的层次,不同的角度,所见都不会相同;即便当下感受再真,也都不是事情的本来面貌。诗人写到,「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人站在自我的立场,往往看不清真相;唯有放下观念,才能突破局限;放下自我,才能看见真我。

苏轼曾经在一篇名为《超然台记》的文章写道:「彼游于物之内,而不游于物之外;物非有大小也,自其内而观之,未有不高且大者也。彼其高大以临我,则我常眩乱反复,如隙中之观斗,又焉知胜负之所在。是以美恶横生,而忧乐出焉,可不大哀乎。」大意是说,任何一个事物,只看外表,而没有究其内在,就看不到事物的本源,如果能看到事物的微观,那才能知道事物的真相,平常万物都蕴含着美好,还有什么可以忧愁的呢。

经过了黄州的百般艰辛,苏轼的精神世界升华到新的境界,世间万事万物的存在,无论高低贵贱,都是值得珍惜的。

他在《前赤壁赋》中写道:「且夫天地之间,物各有主,苟非吾之所有,虽一毫而莫取,惟江上之清风,与山间之明月,耳得之而为声,目遇之而成色;取之无禁,用之不竭。是造物者之无尽藏也,而吾与子之所共适。」就是说,何况天地之间,物各有主,若不是归我所有,即令一毫也不能取。只有江上的清风,以及山间的明月,耳听到的声音,眼睛看到的景色,取之无禁,用之不竭。这是造物主的无尽宝藏,是每一个人感知天地大道的凭借。

在中国画艺术中,往往以山水为主体,宏大高远,而人很渺小,正是体现古人对于宇宙造化的敬畏之心,人并不是大自然的主体,只有主宰着天地万物的造物主,才应是世人敬畏的根本。

《苏轼集》中,「造物」一词在诗、词、文、赋中共出现五十九处,在一首诗中写道:「造物知吾久念归,似怜衰病不相违。」造物者知道我修炼回归的心意,我遭遇的困苦与身体的病痛也都是天意的安排,不应该认为是难以承受的痛苦。

暮年再贬

当解除了第一次流放,苏轼又回到朝堂,在他五十七岁时,升迁为二品官员,任礼部尚书,这是苏轼担任的最高官职。但是仅仅两年之后,在同僚的又一次嫉妒与排挤之下,被远放惠州(今广东惠阳),开始人生中的第二次流放。

然而更为残酷的是,在苏轼年届六十三岁之时,却又一次被发配到更远的海南岛儋州,成为他人生中的第三次流放。并特别下了一道命令:不准苏轼在海南岛的官舍居住。于是,苏轼只得租用民房栖身。

「食无肉、病无药、居无室、出无友、冬无炭、夏无寒泉。」(《与程秀才书》),然而苏轼却说:「尚有此身付与造物者,听其运转流行坎止无不可者,故人知之,免优煎。」世间的一切,都是造物主的安排,而对于一个人,无论流转奔波,遇到沟坎困难,都是一种必然的经历,人知道了这个道理,还有可以什么忧愁的呢?

他草庐抄书,教书育人,让海南出了历史上第一个进士。为解除民众疾苦,苏轼亲自带领乡民挖了一口井,取水饮用,疾病便少了,此后,远近乡民纷纷学苏轼挖井取水,一时挖井成风,改变了当地乡民饮用塘水习惯,后来人们纪念他的功绩,便把那口井命名为「东坡井」。

他还结交了不少平民朋友,闲了就去串门,跟野老饮酒聊天,还常常给乡邻看病开方。

在惠州七年的流放生活中,苏轼一家死了九口人,虽然生活对他如此残酷,垂暮之年的他依然乐观,坦然对待。

在传统文化中,儒家讲「君子安贫,达人知命」,最终达到至高的道德境界;在佛家看来,佛性人人都有,但人由于在世上迷失了本性而不自觉,通过修炼、不断升华可修成觉者──佛的境界;从道家看来,悟道修真,返本归真,最后修成「真人」。

(参考数据:《苏轼集》、《宋词鉴赏辞典》、《古文观止》、《苏东坡传》、《宋史》)△

(有删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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