俺到中國出差的所見所聞——北京SARS風聲鶴唳

2003年4月16日發表

【人民報消息】

⑴北美「風聲鶴唳」

自從十幾天之前，美國各個公司都限制甚至禁止員工到中國，臺灣，香港，新加坡等地出差。俺跟老闆說俺爲了三月上旬來亞洲時定下來的幾件事要跑一趟亞洲。老闆說保命要緊，不用去了。俺說即有公事又有私事，老闆說如果爲了私事不要命，你就按規定找主管副總裁以「業務必需」爲理由批准去吧。這樣俺就來了，不過還是經過了公司衛生所的防SARS教育併發給一打口罩，加上俺自己買來的(可以報銷)，有兩打了。

離開美國那天，走到登機門以爲找錯了地方，過去常見的長隊不見了，只有兩、三個航空公司工作人員。進機艙剛座下，就聽見站在飛機門口的「空中大嬸」唸叨：「SCARY，SCARY，SCARY」。因爲在米國的機場和飛機裏面沒看見人戴口罩，俺也沒戴。聽她一說，俺掏出口罩問是不是SARS嚇人？她說不是SARS，而是這一週來乘客越來越少，今後數月去香港的航班已經取消了。「今天頭等艙只有你一個，商務艙四個，全部不到60個！」平常這架波音777的經濟艙都是滿的，全機能載300多人呢！俺到後面遛韃了一圈，直到起飛，真的是空空如也。空服員還說回美國的航班都比較滿。

⑵北京「外鬆內緊，人心惶惶」

下午3點飛機到北京，偌大的國際到達大廳和走道反常地沒有其它航班的旅客。入境檢疫站一看是美國來的航班，就沒有要求特別檢查。在機場內俺只看見一個工作人員戴口罩。

入境護照查驗臺空無一人，臨時才從後面辦公室把人叫出來。俺出來的快，是第一個。警察小妞問俺「後面人多嗎？」俺告訴她「空服員說60人左右」。小妞搖搖頭：「都是讓肺炎給嚇的」。

在等待行李的時候，俺看了一下本航班的乘客，其實也只有這一個航班。有一半是洋人，好象多半爲出差的。其他爲中國人。其中只有2-3個人下飛機後戴上了口罩，似乎全是嫁了洋人的中國女人，他們的洋老公反而沒戴口罩。

出了海關，有一個拉私活的「黑車」車主想兜俺生意，指着外面排隊的出租車對俺說，「那些車有肝炎！」俺說，「您搞錯了，是非典型性肺炎SARS！」那哥們說，「反正出租車不乾淨」。俺說，「您這車拉私活不也和出租車一樣嗎？」那北京痞子有點對俺發毛，這時俺們公司的司機正好進來，拉了俺就走。「小心他們講話噴吐沫星子！」

往常海關出口處接人的把路都堵住了，那天也只有4-5個人舉着牌子接客。旅館也是稀稀拉拉沒幾個人住。

北京大街很少看到戴口罩的，偶而一、兩個還是妙齡女郎，過去也見得到，俺認爲她們是爲了保護臉蛋子免受渾濁空氣的侵蝕。

俺們北京公司早就收到了米國總部用快件寄來的幾箱口罩，讓他們出差乘飛機時戴上。可是他們嫌太薄：北京街上市井間流傳要19層甚至21層的口罩才有效。俺告訴他們公司提供的口罩是米國「N95」標準，能阻止0．3微米的懸浮物，口罩的過濾效果和紗布層數不一定相關聯。到今天爲止俺在包裏的口罩還沒有拿出來過。

北京的出租車都發了「消毒藥水」，規定每兩小時噴一次，也不知道有多少人認真執行。好多人乘車都打開窗戶，因爲聽說一個司機傳染了多人。

到幾位親友家去，一進們就聞到刺鼻的香火味，就象前兩個月廣州煮醋一樣，人們聽說點香可以殺SARS病毒。結果薰香難買直至脫銷，人們就買蚊香。還有各式各樣的清火強身的中藥和藥膳食品也熱賣，人們都聽了專家的話：SARS病毒無藥可治，但是增強體質就可以抵抗。奇怪的是，沒看見甚麼人戴口罩，口罩也脫銷了。俺馬上送給親友一打口罩。

在國貿大廈蘇浙酒樓吃飯時，見到兩個人操東北口音的人戴口罩等菜！吃的時候才摘下來。其中有一位，先摘下來抽菸，然後又戴回去。

電視裏大播特播胡錦濤溫家寶視察醫院和疫區的新聞，他們不戴口罩，連他們周圍的醫護人員也不戴！其實老百姓都明白，連國家領導人都這樣重視了，說明問題大了去了！

CCTV在正常節目裏用流動字幕的形式插播全國最新薩斯疫情通報，北京近期沒死人。可是似乎沒有人相信，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小道消息」，都說北京僅次於廣州香港，是世界第二大SARS疫區，也死了上百人，新聞檢查和封鎖的結果是政府的信譽蕩然無存。

在報道伊拉克戰爭時，雖然CCTV、《人民日報》等黨的喉舌胡說八道，其它的報紙、網站等等刊登口徑不同的消息倒也未受限制，人們還可以從不同消息來源經過比較得出自己的判斷，因爲畢竟伊拉克戰爭和「黨國」的國內事業關聯較少。可是這「非典型肺炎」可不一樣，上面有令，媒體裏沒有人敢「出格」。就連用手機發短信息，含有「肺炎」二字的信息會被系統拒絕。

更可惡的是，國內新聞媒體還在大肆渲染今年旅遊旺季即將來臨，外國遊客增加，五·一節假期預計比往年更多旅遊者。還有甚麼世界衛生組織讚揚中國在SARS的XXXXXXX方面做得好，經驗值得借鑑等等等等。俺們北京公司同事說，電視上機場的老外可能是推着行李離開中國吧？解說詞卻是「來中國訪問」，大家一笑！

可是，電視裏同時也在播送國務院通知，各機場，車站等等，見到SARS病人或疑似SARS病人，必需立即下車或阻止其登機，並且馬上隔離，就地治療。

因爲政府封鎖消息，進行新聞檢查，報喜不報憂，北京老百姓終日裏互相傳遞各種小道消息，甚麼某某小學關閉啦，某某公司XX人染SARS啦，XX大廈封閉消毒啦，XX購物中心不安全啦……就連俺在外地的親友也紛紛來電話叮囑「要小心」。

人們互相猜疑不信任：有一個快遞公司的送貨員借用了俺們北京公司的一個電話，他走後祕書馬上請大樓物業管理部門來給那部電話消毒。有些寫字樓裏有過SARS病人，快遞公司就拒絕送貨。還有許多公司不讓送貨員進門，接郵件的祕書戴口罩手套眼鏡等。

碼字碼到這裏，還真有點後怕：自從去年11月SARS在中國流行以來，俺每個月都來過中國。二月底三月初還去過泰國、新加坡、臺灣等WHO的重點疫區。現在俺也是隻有辦事才出門，沒事就在旅館或公司辦公室打電話和上網。

⑶東南亞各國「草木皆兵」

上個星期新加坡、馬來西亞和泰國宣佈因爲SARS流行，暫時停止向中國公民頒發旅遊簽證，儘管中國已經成爲這三個國家最大的旅遊客源國。中國國家旅遊局真是阿Q的可以，在人家宣佈完了之後，發出通知給國內各旅行社，說是新馬泰流行SARS，爲保護中國公民，即日起停止辦理去新馬泰的旅遊業務。

就在今天下午，我接到俺們新加坡公司打來的電話，說馬來西亞的一些大公司宣佈即日起停止接待外國訪客，直到SARS疫情緩解。俺下星期的行程正是新加坡和馬來西亞，要去的馬來西亞公司也在拒絕見客之列。但是因爲項目時間很緊，如果無限期延後對馬來西亞方面損失會很大，同時俺們公司要去的幾個人都已經在歐亞各處，下星期去那裏集合。所以俺建議會期不改，但由俺們公司在附近旅館或其它合適場所包租會議室，請對方出來開會。我們會要求將會議室徹底消毒，所提供的飲料和飯菜都用分食餐盒的方式提供。如果有必要，我方所有人員可以在開會時佩戴本公司發的口罩現在正在等對方高層點頭。

最後，附上一個今天在北京廣爲流傳的電郵，政府不讓手機短信息傳遞「肺炎」二字，但是電子郵件它還一時半會還控制不了：

From:*********************Sent:Tuesday,April15,20035:15PM

我的同事有一個快遞公司的朋友，提供以下京城東部部份被非典傳染的寫字樓名單（因爲這些樓層出現非典病人，已被封，快遞不能送達）。如下：國貿大廈
１座１８層　　中關村大廈招商局大廈京惠大廈１６層　亮馬河南路１４號外交辦公樓　２單５層、１單元２、１０層關於盈科中心的非典病例的證實。只是提醒。

已經得到了我一個在IBM工作的朋友的證實，患者是市場部的。IBMTeam的同學們要小心！

最近千萬別去太平洋百貨和盈科了，盈科已經有一個員工得了非典，因爲和BOEING是一個空調系統，BOEING從本週起開始關閉辦公室，放假十天.消息已經得到我們同事在BOEING朋友的確認了，大家一定要小心啊！（注：統計截止到４月１０日）

轉2:剛剛打電話給我在北大醫院（原北醫附屬第一醫院）的同學，昨天下午他們已經全院緊急開會通報。北大醫院要將已經不用的舊外科病房重新開放，來接受北京受感染的醫務人員，估計一兩天內就會住滿。

人民醫院將負責接收社會上的感染患者。協和醫院將接受局級以上的幹部。以前都是主要把病人放在302醫院，武警醫院，東直門醫院，但現在這些醫院都以人滿爲患，所以新病人都要就地收治在當地醫院了。以上均爲確實消息。

聽說的還有，武警醫院附近已被戒嚴，中日友好醫院也告急。三里屯二小一個班32個小朋友感染。

戴口罩很重要，最要是醫用的棉紗布口罩，還有眼睛防護也很重要，因爲也有可能通過粘膜感染。

北京已經達到疫區標準，估計最近會有第一次暴發流行。對了，現在發現最長的潛伏期是21天。

請大家通知相關親友注意防護。

我直接得到的消息：從我們北醫三院的鄰居得知，至少人大一例,北醫一例，中關村一小停課，北理工發現兩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