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国与伪爱国
 
2002年7月10日发表
 
【人民报消息】曾经有个几个人写过一些“中国说不”的书。一大群爱国志士奉之为经典。还有些人一提到日本美国就义愤填膺,恨不能灭之而后快。这些人自以为(周围很多人也都认为)他们是爱国的。

  还有一个叫做王小波的同志觉得这些人使他作为一个中国人很没面子(一个老外对他说,听说你们中国人最近都在说不?小波同志当即反击,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你认识那些人,我不认识。)

  这两种人究竟谁爱国?首先应该搞清楚何谓爱国。这个问题是需要专门讨论的。一个比较片面的说法可以暂时用一下,相信绝大部分人是可以接受的,爱国就是视国家的前途为自己所有责任中的一部分,而这一部分所占比例的大小就是爱国的程度大小。

  下面我们可以仔细的看看这两种人了。

  写中国说不的那些人写些毫不费劲的激昂文字,我且不说他们是在蛊惑宣传,但事实说明他们把爱国这个东西卖了许多钱。这些人我不了解,不便多说。爱看这种书的人是更加普遍的一类自认为爱国的人,这种人中我见过的最多的是大学生,有一定程度的了解。

  这类大学生中绝大部分的人在考大学选择的是社会上实用的专业且大部分是理科(文史哲科系中此类学生较少)。他们学习这些将来可以找到好饭碗的工作本无可厚非,我也选择了一门热门专业。以爱国的标准来衡量,他们完全可以用科学技术振兴祖国等来搪塞。然而他们选择这些专业是出于爱国的考虑吗?那些选择热门专业的恐怕连他们自己也说服不了自己。而选择基础科目的那些同学很大一部分是将出国视为自己最后的归宿的。事实上这类人在空瑕时看的最多是GRE和TOEFL或其他火爆热门的技术书刊(主要是计算机类),他们中的大部分看到了这个国家的种种弊病,然而他们根本不关心这个国家的前途,他们选择逃避,逃离这里。他们绝不敢站出来与弊端进行面对面的对峙。他们似乎有自己的理由,自己的力量实在太小了,力不从心。真实原因却不是这样,他们根本不关心这些弊端的根源和与之斗争的方法。他们在关于国家前途的书和关于自己前途的书之间总是选择后者。

  他们要反击了,谁说我们不关心,我们看环球时报,看中国说不,我们还参加游行。我们还仇恨日本人、美国人!

  让我剥去他们最后的遮羞布。他们所热衷的都是蛊惑宣传!

  这种宣传必定可以给一些人带来快感,比如纳粹的千年帝国之说,比如30年超苏美,比如21世纪中国将义不容辞承担和美国进行世界两极对抗的角色。“当然这种快感肯定是种虚妄的东西,没有任何现实的基础,这道理很简单,要想获得现实的快乐,总要有物质基础,嘴说是说不出来的。”“最简单的作法是煽动一种仇恨,鼓励大家去仇恨一些人、残害一些人,比如宣扬狭隘的民族情绪,这可以迎合人们野蛮的劣根性。煽动仇恨、杀戮,乃至灭绝外民族,都不需要花费什么。煽动家们只能用这种方法给大众提供现实的快乐,因为这是唯一可行的方法,假如有无害的方法,想必他们也会用的。我们应该体谅蛊惑宣传家,他们也是没有办法。”王小波的这段话将蛊惑宣传的本质说得再清楚不过了。这些爱听蛊惑宣传的人根本就不是爱国,他们只是偶尔通过这种方式满足一下自己的兽性。

  所有和兽性不符的真相他们都拒绝接受(或者说他们不关心真相),也懒得作任何理性的独立思考。在他们的内心中理智低于兽性,完全处于被支配的地位。以美国炸大使馆事件为例,他们中有多少人关心美国调查报告的真实内容?有多少人关心在轰炸后美国官方所立刻采取的态度?有多少关心南联盟对阿族做了什么,北约为什么轰炸?有多少关心西方的普通老白姓的看法如何?有多少人关心三位烈士的真实身份?他们所关心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仇恨又有了借口,以及仇恨不能被忘记并且不能停留在口头上。再看东史郎一案,有多少人关心案件的真实情况和审理过程?

  有多少人关心日本司法独立的事实?有多少人关心日本普通人对这件事的看法?他们不做违反仇恨兽性的理性思考,因为他们根本不关心国家的前途(对世界真实的了解和对国家前途的思考密不可分),他们的所有这些行为只是为了满足兽性,满足后,他们所关心的只有自己的前途。他们奋勇争当武力攻台的先头兵,他们认为这是爱国,事实呢?是兽性想要用最先进的武器去屠杀百姓,获得屠杀所带来的快感。他们勇猛地砸烂领事馆大使馆甚至肯德鸡麦当劳,他们认为这是爱国,事实呢?他们想要满足自己群体暴力欲望。敢于以非暴力对抗暴力的真正的爱国行为在他们身上永远也不会生。为什么?因为他们胆怯,因为他们自私,因为他们卑鄙,因为他们狭隘,因为他们从来也没有爱过这个国家,这个民族。

  让我们再来看看另外一群人吧。他们曾经是沉默的大多数。因为在非理智的年代,理智永远是弱势群体。可是他们仍然关心这个民族,他们独立地观察和思考这个民族的过去现在未来。他们在过去因为非理智权威保持沉默,后来因为对话语圈充满厌恶而保持沉默,但是他们热爱这个国家这个民族,他们感到自己身上有一种责任。他们终于选择不再沉默,使我能听到他们的声音,和他们一起思考,虽然这种思考可能是幼稚和充满谬误的,但这是我们必须要负的责任,并且坚信通过学习和理性的探讨,这种思考将对国家、民族有所贡献。

  他们多半选择了文史哲政这些几乎没有饭吃的专业,或者从那些热门的赚钱的专业毅然转到他们认为更有意义但却没有什么个人前途的文科上去,或者虽然仍然在热门专业,但是仍然对文史哲政进行业余的学习。这里并不是说只有学习文史哲政才叫爱国,但是一个知识分子必须要全面地具备文理方向各个方面的基础知识,才能全面地对国家的前途做出自己的思考。毕竟国家、民族的发展属于社会科学,所以文史哲政是尤其重要的。然而学习这些东西显然对于自身前途没有太大帮助(至少目前看来),这便是他们为爱这个国家、民族所付出的真实代价,决不是喊两嗓子“勿忘国耻”所能相提并论的。

  他们对国家民族的思考结果可能各不相同,然而不论是自由主义、新儒家、新左派都是在理智进行讨论和思辨,从不对论战的对方进行非理性的谩骂攻击(尤其是自由主义学者)。因为他们知道理性才是国家的出路,国家民族需要的是理性而不是兽性。然而另外一部分人却对任何自己不同意的言论进行毫无理性逻辑地攻击,在大多数情况下这种攻击是发展到针对个人,因为他们所关心不是理性地讨论国家的前途,除了自己,他们谁的前途也不关心,他们只是想通过攻击满足自己的某种欲望。

  我的这篇文章是写给那些尚且存有一颗真的爱国心的人,希望他们重拾理性,尝试着以独立的精神进行全面的思考。要做到这一点,首先就要牺牲一些原本属于个人的前途的时间,去了解一些真正的文史哲政的基础知识(决不是中学课本里所教的那种东西),并且关心那些关于中国前途的真正理性的学术讨论。本人就处在这个阶段。这篇文章很多地方写得有些偏激甚至不够理性,但是面对根本不关心理性的人,唯此才有可能激醒他们中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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