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澤民矗立在胡錦濤拉上的窗簾外
 
作者:(北京) 田南
 
2001年12月6日發表
 
【人民報消息】此人始終是個謎

對於外界來說,胡錦濤始終是個謎。其實,豈止是對外界,即使是對那些工作在他身邊的人來說,他也未必不是個謎。

十月下旬,胡錦濤開始了他出國訪問的行程。但是,也許人們很快就會發現,這個堪稱是胡錦濤從政生涯中在西方媒體上最重要的一次亮相,對解開他本身這個謎並無多少幫助。 胡錦濤不會爲這次出訪而放棄他一貫低調行事的風格,他知道這次出訪與他的前途有關,但不會決定他的前途。因爲他肯定不會忘記提攜他擔任他一生中第一個最重要的職務——共青團全國書記的前中共總書記胡耀邦,正是在1980年那次得到西方媒體大爲肯定的歐洲之行後,被黨的元老確定不能再繼續擔任黨的總書記的,而元老們作出這個決定的根據之一就是胡耀邦在歐洲的言論。

講話念稿子,而且念稿子的聲音語調沒有起伏、面部表情沒有變化,沒有稿子的時候絕不多說一句話;無論在什麼場合,你所見到的胡錦濤與你看見的他那不苟言笑的標準照片幾乎沒有什麼兩樣……這大體上就是人們對胡錦濤的印象。北京有人在私底下把胡錦濤稱作是「朗讀能力最好的學生」。也許是聽到了這一反映,近來,胡錦濤在講話時也偶爾不用稿子。但是,這種講話與照稿子念也實在沒有什麼兩樣,於是,他馬上就得到了另外一個評價:「背誦能力最好的學生。」

當然,幾乎所有人——不論是他潛在的政治對手、他的擁護者還是旁觀的人— —都寧願相信他給人的這種印象其實只是他的一個並不聰明但卻迫不得以、因此也能得到人們理解或諒解的僞裝。問題在於,他爲什麼要進行這種僞裝,爲什麼寧可被人們視爲循規蹈矩的「學生」也不願剝掉自己的僞裝?

與西方政治體制下的候選人竭盡全力地讓人們了解自己的主張、政見或一切相關觀點不同,在中國,幾乎所有人都知道,如果一個人已經在官場上升到了相當高的位置卻還僞裝自己,那麼他一定是圖謀更高的位置。由此,人們正是從胡錦濤那些遮擋自己、防止人們了解自己真正抱負的方式上,知道了胡錦濤那並不平凡的企圖——儘管這種企圖所包含的具體內容人們不得而知。所以,那些了解劉少奇、林彪、「四人幫」、華國鋒、胡耀邦、趙紫陽是如何走向可悲下場的人們,也許都可以理解胡錦濤爲什麼要進行這種僞裝。但是,他們中恐怕沒有一個人能說出即使加上這種僞裝,胡錦濤是否就一定能實現其進行這種僞裝時的初衷。在中共現行體制下,僞裝自己是一個官員上升到更高位置的必要條件,但還不是充份條件;僞裝自己可能不會成爲導致仕途逆轉的理由,但暴露自己卻肯定會給政治對手留下足以致命的破綻。

江澤民的兩次試探

其實,僞裝的面目是相對真實的面目而言的。可是,胡錦濤卻從未在人們面前展露其真實面目。如此,人們爲什麼肯定他現在的所作所爲是在僞裝自己呢?原因在於,人們清楚,在中共的過濾機制中,一個過於張揚的人肯定不會走到其仕途的終點,但是,一個只會讀稿子的人即使到達了其仕途的終點,也註定不會坐暖他的位置。也許正是基於此,江澤民從未置疑過胡錦濤的執政能力,倒是不斷地分配給胡錦濤一些「額外任務」以儘可能地使胡錦濤暴露其真實的一面。

前年,一名北大學生給江澤民寫信,抱怨一個自由派知識分子在演講中背離了黨路線,宣揚資產階級自由化。江澤民把這件本不應由胡錦濤負責的事交給胡錦濤去處理。此前,按說做黨務工作的胡錦濤早應該表明其意識形態立場,可是,除了迫於形勢的集體表態外,胡錦濤還從未以處理個人負責的事務的方式在敏感的意識形態方面顯現其偏左或偏右的傾向性。胡錦濤對江交辦的信件迅速作出了批示。從報紙編者按摘錄其批示的片語中,人們彷彿回到了三十年前的「文革」語境。但是,處理的方式可謂明確而有限:發表文章批判資產階級自由化傾向;文章批判的雖然是一種傾向或思潮,但涉及到對人的處理方面,則僅限於演講者本人。事後,那個自由派演講者被開除出中國社會科學院,但從胡錦濤的批示中卻不能明確地導致出這一結果,相反,胡錦濤倒是事先就已確定了批判文章的數量:5篇,並且只限在一張全國性的報紙上發表。

今年,在中共宣傳機器大力宣傳江澤民的「三個代表」理論時,馬列原教旨主義的左派利用其掌握的雜誌向江澤民發難。江澤民又把這一問題交由胡錦濤去處理。胡錦濤指示主管部門責令這兩家雜誌停刊整頓——並未解散但實際上很難再次出刊,並向全國重申不準發表任何與江澤民「三個代表」理論相違背的文章。這也是向全國表明,這兩家雜誌之所以被停刊整頓,並不是因爲它們一貫的左派立場,而是因爲它們時下發表的文章與江澤民理論相違背。關於此事的所有處理也就止於此,有關此事的種種猜測和議論也很快止息。

從解決問題的角度而言,胡錦濤這種旨在迅速平息事態的處理方法至少不能算作失敗。但是,令江澤民擔心的可能正是這種貌似公允、不偏不倚的處理方法。當然,胡錦濤未必不清楚江澤民擔心的是什麼。不過,胡錦濤這樣做,也自有其道理。

的確,即使按中共黨章規定,黨的領導人也不能由黨內的任何人來指定,並在有權選舉黨的領導人的黨代表大會召開之前被確定下來。因此,只要中共「十六大 」的選舉秀沒有開演,胡錦濤就不能絕對保證自己會成爲黨的領導人。因爲江澤民可以名正言順地利用黨章的規定來取消胡錦濤的「王儲」地位。胡錦濤地位的脆弱性正在於此。然而,既然胡錦濤的「接班」地位並非完全出自其能力與業績,而是出自黨內元老的指定和其年齡的優勢,那麼,這就說明中共黨內通行的那些爲中共上層所認可的不成文規則所起的作用,要遠大於黨章這種成文的規則。並且,如果江澤民敢於廢止這些不成文的規則,而認真執行成文的黨章,那麼,他就要冒否定自己當選總書記的合法性、同時也斷了日後可以垂簾聽政可能性的風險,因爲這種可能性同樣爲成文的黨章所不允。這也正是胡錦濤如此作爲——顯然是經過深思熟慮的作爲——所依據的規則。

人們想解開胡錦濤這個謎,不外乎是想知道他在未來可能的舉措,以增加對未來中國走向的可預測性。其實,在不能完全解開這個謎的條件下,我們也可以對他未來的舉措進行大概的判斷。可以說,如果中共的體制不變,而胡錦濤又如願以償地坐穩了他要坐的位置的話,那麼,胡錦濤不會比江澤民做更多的事情——不論是社會結構方面的改革,還是政治改革。當然,他也不會在限制中國日益高漲的民族主義方面有所作爲。因爲如果他以那種方式坐穩了他的位置的話,那麼,民族主義就會成爲他以及中共汲取合法性的唯一源泉。

與曾慶紅的競爭

預測胡錦濤能做什麼,必須考慮到中共現行體制的巨大牽制作用——如果胡錦濤還想做些什麼的話。在這個體制面前,胡耀邦、趙紫陽都碰得頭破血流,敗下陣來。況且,中共早已過了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