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铿: 高行健得诺贝尔奖是件大事
 
陆铿
 
2000年12月27日发表
 
【人民报讯】高行健在二○○○年得了诺贝尔文学奖,这对中国人来说是件大事。

  中国人常常不自觉地陶醉于五千年历史的文化古国。现代中文文学如从一九一九年“五·四”算起,也是超过了八十年。八十年的努力,难道一文无成?(不是一事无成)。

  虽然,有人批评诺贝尔文学奖委员会是欧洲中心主义,但不能否认,诺贝尔文学奖本身已被全世界公认为文学的最高荣誉。就以东方国家来说,印度人以泰戈尔得奖、日本人以川端康成、大江健三郎得奖为荣。中国作家这么多,难道一个都不成?

萧干曾表示不必太重视

  我曾以中国作家为什么得不到诺贝尔文学奖请教老友萧干。我知道他曾访挪威,并获挪威国王授勋。

  他说:“对诺贝尔文学奖,不必太重视,人家有人家的标准。”

  我再问:“会不会是翻译的问题?因为中国人的思想、感情、风俗、习惯,以及行文的意境,要让外国人准确领会,恐怕很难。”

  他说:“也可能是个问题。”

  后来,我从文化界的友人处得知,一九八八年沈从文先生如果不是五月十日逝世,而迟几个月,那年的诺贝尔文学奖可能他是得主。

  终于在本世纪末传来了高行健得奖的消息,作为一个关注中华民族荣誉的记者,我不能不感到兴奋。

刘再复的跋肯定高行健

  抱歉的是,我这个人从来不看现代小说,所以没有欣赏过《灵山》的灵气。至于《一个人的圣经》,我虽是基督徒,但因是一个不好的基督徒,连耶稣基督的圣经都没有读完,遑论其他?

  感谢被高行健称为“挚友”、“知音”的刘再复教授助我脱困,我和再复一九八五年在北京认识,就感到他是一位在文学方面识见过人的才子,及至在《明报月刊》读到他和他的爱女刘刻梅教授的“父女两地书”,探讨问题之广,智慧交融之深,真正做到了“共悟人间”,使我读来不仅深深受益,而且过瘾之极,我本来要打电话给潘耀明兄,希望“明月”继续转载下去,想不到已经成了天地图书。

  从《一个人的圣经》的跋中,可以发现最早肯定高行健作品不凡的是刘再复。明确指出:高行健是一个浑身颤动着自由脉搏、坚定地发着个人声音的作家,是一个完全走出各种阴影,尤其是各种意识形态阴影(主义阴影)的大自由人,是一个把个人精神价值创造置于生命塔顶的文学艺术全才。

  以上评价是在高行健获诺贝尔文学奖前作出的。因此,刘再复可以说是高行健的伯乐。

拜访刘再复 专谈高行健

  二○○○年十二月十五日,我和文灼非先结伴到城市大学教授宿舍拜访刘再复教授,承他和夫人热情接待,后来他弟弟也共进午餐,谈话的主题自然是高行健。

  我指出,再复是高行健的伯乐,再复则说伯乐应该是马悦然教授。马氏甚至说:《灵山》是“廿世纪最伟大的小说之一”。审美判断,斩钉截铁。

  事实上,马悦然将中国现代文学推向国际确有大功。他是国际间首先注意到七十年代末中国出现了如北岛、顾城、舒婷、杨炼、芒克、多多等一群天赋甚高的年轻诗人;八、九十年代出现了如莫言、李锐、苏童、韩少功、贾平凹、王安忆、史铁生、徐小等年轻作家的人。他用了很大的精力,翻译了中国新一代作家、诗人的著作。难能可贵的是,马悦然更愿意使用中文文学而不是中国文学这个提法,自然地涵盖了两岸三地。

  刘再复指出:高行健的得奖是汉语写作的胜利。瑞典文学院这个奖虽是授予高行健,实际上是发给汉语,这是我们母亲语言的胜利。反映汉语可以和世界上任何一种语言写作媲美,具有普世价值。

  作为高行健的知音,怎么看高的特点?

  再复指出,高是最具文学状态的人,所谓“文学状态”即非“政治工具状态”非“集团战车状态”,非“市场商品状态”,超越各种利害关系的状态,把自己从各种利害关系的网络中抽离出来,使自己处于真正的文学状态中。

刘宾雁截然不同的观点

  我的另外一位好友,在中国大陆名重一时的刘宾雁,对高行健和刘再复的主张则持不同的观点。

  由于瑞典文学院在授奖公报中,特别表彰了《一个人的圣经》,指出:“作者以毫不留情的真诚笔触,详细介绍了自己在文革中先后作为造反派、受迫害者和旁观者的经验。他的叙述本来可能成为异议人士的道德代表,但他拒绝这个脚色,无意当一个救世主。”

  宾雁针对高行健不讳言一直致力于遗忘,提出问他“又为什么要写文革?至少可以证明他并无‘清算’文革的意愿,这不能算是他的过错,只能说是瑞典文学院可能错了。”

  宾雁还指出,高行健的同代人、作家郑义写的短篇小说《枫》;戴厚英写的长篇小说《诗人之死》和《人啊,人!》;古华写的改编成电影的《芙蓉镇》;在揭示文革的深度和广度上超过了《一个人的圣经》。

  高行健强调了自由的可贵。刘宾雁则提出“问题就在于他用这个自由去做什么?”高“再三声明他没有主义,选择逃避,提倡遗忘,把生命与自由的意义界定为享受,难道不是好几个地地道道的主义吗?”

中共当局为什么这么蠢?

  在我向再复请教的过程中发现了一个小小的差异,即关于世纪的计算法不同,我是把二○○○年十二月卅一日以前,都算作廿世纪;要到二○○一年元旦开始才算进入廿一世纪。而再复是将二○○○年元旦开始就算为进入新世纪。他是欧洲的算法,我是美国的算法。问题不大。

  比较大的问题是中共对高行健获得诺贝尔文学奖的反应,实在蠢得可以。我认为以江泽民对文学的爱好,对高行健的得奖,完全可以文学归文学,不必提高到政治原则对待,只当作汉语的成就,就能皆大欢喜。

  如果不是北京把这件事无限上纲,我相信瑞典文学院授奖公报和高行健受奖讲话,都不会是现在这种情况。可以说是北京宣传当局激化了矛盾,自讨没趣。

  毛泽东生前最喜欢强调人的因素第一。从人的因素看,不能不提到在北京掌握宣传大权的丁关根。

  此人原为中国国民党附属的三青团骨干,本来是极右分子,后来投机参加了共产党,由于打得一手好桥牌,因缘际会,成为邓小平的桥牌搭子,从而一飞冲天。

  在中国大陆,不少人为了掩盖极右的出身,表现得极左,丁关根就是一个典型。因而,在对待高行健得诺贝尔文学奖的问题上弄得非常被动,使中共处于挨打的地位,并非偶然。

  刘再复认为对于高行健得文学奖,无需用高深的意识形态去判断。他举出一九九八年,葡萄牙左翼作家、共产主义者萨拉马戈获得诺贝尔奖,葡萄牙政府立即声明放下分歧,共同庆祝“葡萄牙语的胜利”!而我们中国同胞连这种喜悦都没有。除了感慨,还能说什么?!
转自大纪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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