劇團接連被迫停演香港藝術界成驚弓之鳥
 
林淦峯
 
2024年2月21日發表
 
【人民報消息】「我們是什麼人呢﹖只是平民百姓而已﹗說得再難聽一點,大家根本不認識我,我的團隊也不是知名團隊,只是為了興趣才聚在一起,做一些自己想做的藝術作品而已﹖這到底會影響到什麼人呢﹖對什麼人造成什麼損失呢﹖」剛於2月初宣佈解散的香港藝術團體「小夥子理想空間」團長唐浩翔,現在只能對美國之音記者作出這無助的吶喊。 據美國之音報導,成立於2017年的非牟利藝術團體小夥子理想空間,是源自於一羣來自不同背景,不同階層的年輕人,為了共同建構藝術創作的烏託邦而聚在一起。他們以集資形式籌募資金,數年來在香港公演多個不同主題的舞臺劇。可是他們原定去年八月底舉行的粵語音樂劇《百花舞廳》,已被香港藝術中心指違反場地租用協議,而被撤銷場地租用資格,令他們損失150萬港元。 及至2024年,劇團原定於2月2至4日假兆基創意學院多媒體劇場,公演《三分鐘銀行》及《窮一生藝術館》兩個劇目。可是唐浩翔在1月19日表示得悉,場地方接獲九龍城區學校發展小組發出指引,要求取消與藝團的場地租約。就算後來唐浩翔向場地方表示願意個人退出創作,場地方仍拒絕更改決定,於是這次演出也只能胎死腹中。 小夥子理想空間在一年內兩度因場地突然被取消而無法上演劇目,結果在2月6日在官方Facebook專頁宣佈永久休團。對於兩度被取消演出場地,唐浩翔表示當局曾以他在2019年發表過「不當言論」,以及有人向教育局投訴他「言論不當」而作出相關決定。但無論是他自己,還是早前曾公開在社羣媒體支持小夥子理想空間的香港戲劇協會幹事莊梅巖,都對唐浩翔到底是發表過什麼「不當言論」感到完全摸不著頭腦。 於是唐浩翔認為或許自己和劇團是寒蟬效應的犧牲品,他告訴美國之音:「我們的製作、團隊和作品全部跟政治無關,也自問從沒有涉及敏感題材,我們只是做自己喜歡的創作,所以我個人不會斷定這是出自政治考慮。或許是近期也有類似的事件發生,令有關當局可能擔憂相關法律責任或作出政治考慮。」 隨著劇團解散,唐浩翔直言自己在香港已沒有藝術創作的前途,往後將循戲劇教育方向發展,希望有部分前團員將來可以繼續在藝術創作方面有更好的發展,從而看一下能否在日後以其他模式的藝術創作面世。 踏入2024年,香港的戲劇界猝不及防陷入重大危機。由香港演藝學院戲劇學院應屆導演系畢業生製作,改編自義大利著名劇作《一個無政府主義者的意外死亡》舞臺劇,原定於2月17日至3月2日在演藝學院上演,可是在公演前不足三週,相關演出資訊在演藝學院的官方網頁被刪除,門票也停止發售。演藝學院解釋指舞臺劇一旦公演,參與師生將會面對法律風險,因此學院以關顧師生福祉和安全為由取消演出。 由香港青年藝術協會主辦,原定3月上演的舞臺劇《共鳴舞臺》也被中止演出。香港青年藝術協會解釋說是由於製作安排變動,但負責編舞的導師黃耀邦在社交平臺直言「答案很明顯」,他曾在2019年反修例運動期間多次為民間組織擔任手語傳譯,因此香港社會輿論普遍認為這才是演出中止的主要原因。 數年前在演藝學院畢業,現在於香港、中國大陸等多個國家和地區參與舞臺劇導演工作的Cherry Lin,直言演藝學院學生製作被取消的事件,令她覺得香港打壓言論自由的程度比中國大陸更厲害。Cherry質疑同樣的劇目為何在中國大陸可以上演,在香港反而成了禁忌。她表示在中國大陸從事藝術創作的紅線很清晰,除了部分特定題材,例如是同性戀題材比較難獲批,以及廣州地區對審查槍械相關情節較嚴格,對其他題材相對寬鬆。反而是香港現在進入草木皆兵的地步,相關的打壓未必是來自政府,反而是場地方先行打壓,甚至可以是在完全沒有任何告示,就可能因為某些主題、宣傳海報不符合規定,令演出立即被取消,而且可能是被列入黑名單也不自知,於是令整個藝術界都感到害怕。 因此,Cherry坦言就算目前自己在創作上還沒感受到有很多限制,但仍然感到很沒保障,因為不知道什麼時候會因為整個製作團隊的哪一位成員發表過什麼言論,而被當局認為是觸犯了什麼法律,令整個演出突然被取消。Cherry也試過因為演出而被審查在社羣網站的言論。她告訴美國之音:「我曾試過在參與演出前要在履歷表上被要求填上社交媒體數據,有內部機構工作的朋友告訴我,當局真的會上去審查,令我無可避免地要重新審視自己在社羣媒體上發表過的所有言論,到底是否有疑似敏感詞語。」所以Cherry不否認正積極尋求在香港以外的地方發展藝術創作,因為感受到在香港從事藝術創作,與其他地方甚至是在中國大陸,也有明顯的分別。 香港戲劇界正面臨風聲鶴唳,相較之下,同是藝術創作的舞蹈界暫時仍是風平浪靜。但對於從事舞蹈創作及教育十多年的Molly Wong,也坦言近月在戲劇界發生的一連串事件,也令她對往後的創作加添不少憂慮。她告訴美國之音:「在創作時可能要考慮更多,例如某些可能是敏感的數字或顏色,可能要考慮在演出時要避開。又或者我的舞蹈是提及上網在線,要用一條線來表達,但這條線採用什麼顏色,或許要很小心選擇。」 身為演藝學院校友,Molly對母校在應屆畢業生創作的處理風波也感到不滿。她說:「學生確實很無辜、很慘。那部劇在中國大陸也能上演,校方卻選擇一刀切,對他們帶來很大傷害。身為校友的我會質疑學院有否真的保護學生呢﹖有否理會他們的感受呢﹖有否保護學生的尊嚴,以及他們付出的一切心力和時間呢﹖」 對於為何現在突然對香港戲劇界狠下殺手,前香港珠海書院新聞及傳播學系高級講師,現在擔任臺灣國防安全研究院國安所副研究員的侍建宇認為,只是「時候到了」而已。侍建宇分析說:「以往演藝圈只被當作是一羣風花雪月的人,不是主要的反抗力量,反抗力量是政黨、媒體、老師和不滿現狀的公務員,現在這些人都被清洗得差不多,於是就伸手到演藝圈了。」 侍建宇續說香港社會不要心存僥倖,認為只要跟著紅線工作,當局還會讓你有一點生存空間。因為當局不會明示什麼是紅線,就算告訴了大家也可以隨時變動,所以別對此有任何遐想。他更表示當連演藝圈也被「肅清」,香港社會完全被壓制之時,香港政府自己,包括公務員、建制派政客和警察團隊這些現在為當局服務的團體,就會成為最後被清洗的對象,洗得連一些黑點也不能容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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