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人出走陸客不來香港假期經濟風光不再

林淦峯

2024年1月10日發表

【人民報消息】「每逢長假期便有很多人選擇外遊，以往在週末和假期，早餐生意很好，但現在假期的時候幾乎沒什麼人來吃早餐。光是以去年聖誕節及新年假期跟以往同期相比，客量和營業額都少了超過20%，」在香港經營港式小菜茶餐廳的趙先生不無感概地告訴美國之音。隨著中國農曆新年的臨近，趙先生坦言對春節期間的生意也不存厚望，他預計屆時香港人更傾向選擇外遊「避年」，以及回內地家鄉過年，所以他甚至可能會縮短新年期間的營業時間。香港在去年春天終於結束三年新冠肺炎疫情，與其他國家及地區的交通聯繫逐漸復常。雖然來自世界各地的旅客身影，在香港的知名旅遊區和鬧市陸續重現，可是香港的經濟狀況，特別是餐飲業仍面臨嚴峻處境。香港人在假期紛紛離境外遊是加劇問題的主要原因，光是剛過去的聖誕節假期，已錄得逾一百萬人從香港離境，令全港餐廳叫苦連天。趙先生從父親一代開始就經營港式小菜茶餐廳，在中產階級住戶區黃埔開店二十多年，後來在鄰近的工廠區土瓜灣開設分店，多年來一直生意不錯，趙先生和他的家人都因此獲得小康生活。但縱然熬過三年新冠肺炎疫情，他們卻至今仍沒能重回疫情前的境況。在土瓜灣工廠區的分店以往受惠於附近有不少上班族光顧午餐，以及附近開設專門接待內地旅行團的大型免稅店，於是趙先生的店也有為這些旅行團承辦團膳。可是疫情令訪港內地遊客性質出現重大轉變，來自內地的「購物團」已不復見，令趙先生在土瓜灣的分店生意難復舊觀。假期和晚上時分，情況更是和以往有天淵之別。趙先生說：「以往很多人會來吃宵夜，可是現在整條街每晚九時後就幾乎沒人，宵夜更是沒多少人來吃了。所以從前是晚上十一時才打烊，現在十時左右就提早回家了。這情況在週日晚上更嚴重，因為這裡是住戶區，他們在週日會選擇到尖沙咀或旺角等鄰近鬧市區光顧特色餐廳。」面對這種不景氣的狀況，趙先生的店現在只能透過減少員工來緊縮開支，甚至可能考慮關掉工廠區分店，集中資源面對險境。自從香港政府於去年二月開始逐步回復對外交通，香港人便開始作出「報復式消費」，不過不是在當地，而是多數選擇到外地消費。香港入境事務處數據顯示，去年三月起每月出境港人人次均在五百萬以上，上月適逢疫情後的首個聖誕節及新年長假期，出境港人人次更高達8,805,933，當中有超過770萬是經陸路及海路到澳門及深圳，是1984年有紀錄以來單月人次最高紀錄。香港餐飲聯業協會會長黃家和於聖誕節當天，在電臺節目訪問表示，估計去年平安夜業界整體生意額只有約3.8億元，比2022年同日的4.3億低，跌幅超過一成，而且香港政府在2022年聖誕夜時是仍實施「安心出行」政策，令沒有接種三次新冠肺炎疫苗及呈陽性的人，不能進入所有餐廳用膳。黃家和提到主要原因是不少港人北上或外遊消費，令以往平安夜酒店餐廳在兩三週前訂位已滿，變為去年沒訂位也能進場用膳。面對大批香港人於假期外遊，令市面變得冷清的問題，香港政府也不是「無為而治」，為了吸引更多遊客到港，以及刺激經濟，於是在傳統觀光景點廟街的其中一段，仿照臺灣及泰國夜市形式開設「廟街夜市」，並於上月十五日開張，計劃為期五個月。廟街夜市開設半個月後，坊間反應相當良好，在平日晚上也湧現一批又一批訪客，無論是來自歐美澳等地區、還是內地的遊客，以及本地人都有，部分攤店甚至出現數十人排隊光顧的場面。來自加拿大的旅客Peter Buchanan，以往曾多次造訪香港，最近也選擇到香港進行為期二十天的旅程。這次他在香港光顧不同的餐廳，除了香港特色的茶餐廳，連鎖速食店也有。他表示在疫情期間看到廟街一片死寂，所以當他這次回到廟街看到夜市生氣勃勃，因此感到高興，而且攤販賣賣的食物也很好吃。不過他坦言香港的食物跟東南亞地區比起來，並沒有明顯的特色和優勢。 Peter告訴美國之音：「在此之前我去過馬來西亞、泰國和印度，也嘗試那裡的食物，也很好吃，跟香港的差不多。」在廟街夜市擺攤販賣上海生煎包和港式魚肉燒賣的陳先生，本身是在廟街開店的商販，他表示所有廟街夜市攤販，跟他一樣原本都是在附近開店的，是因為旅遊發展局希望刺激當地人潮，所以邀請他們到夜市擺攤。他表示開攤至今的生意不錯，連帶自己在附近的生意也變好。不過陳先生也坦言，長假期那幾天的生意額確實差了很多。他告訴美國之音：「假期那兩天明顯淡靜了，遊客人數沒多變，但本地客明顯少了，生意額和人數都少了一半。」不過另一方面，廟街夜市的興旺似乎更傾向是「讓一部分人先富起來」。與廟街夜市僅隔著一條佐敦道的寶靈街，也是餐廳林立的街道，當中包括一所近年來在內地社交平臺很具人氣的餐廳。但在平日晚上八時左右，整條街就已經水盡鵝飛，街上途人屈指可數，餐廳顧客也不多。李小姐在六年前於寶靈街開設茶餐廳，起初生意相當不錯，可是開店兩年便接連遇上反修例運動和新冠疫情，好不容易渡過三年疫情，現在的生意還是很差，平日晚餐時間的上座率也不到半滿，跟不遠處的廟街夜市形成強烈對比。提及生意狀況時，李小姐一開口便以「很差」形容。她說：「尤其是假期時間的情況更差，以往一天可以有五萬元生意額，現在只有一萬五千元。而且廟街夜市對我們確實有影響，你看到現在晚上也沒多少途人。」李小姐補充說，現在倚靠常連客光顧，餐廳情況還算過得去，代價卻是不僱員工，自己從早做到晚，完全沒放假才撐得過去。展望不久後的春節假期，李小姐預計生意會比聖誕節期間更淡靜，所以或考慮大年初一也照常營業，望以時間盡量換取更多營業額。四十多歲的戴先生自從成為上班族後，便喜歡在假日到處旅遊，尤其在香港不同地方的餐廳品嚐美食，並將相片上傳予社交平臺。不過自從疫情結束後，戴先生便幾乎沒有再上傳香港餐廳的飲食相片，取而代之的則是在世界各地及內地旅遊和品嚐美食的照片。戴先生直言相較之下，香港餐廳無論在食物品質和服務方面都遜色，這是他現在每逢假日都離開香港消費的主要原因。他說：「舉例說在日本吃壽司，花費不高卻已經吃到很可以的，但在香港吃的話卻是價錢昂貴，品質卻不及在日本的。總括來說就是付出的金錢與獲得質素不成正比。所以連帶平日也寧願吃較便宜的餐，甚至自攜午餐，在香港出外高消費用餐的意慾不高」。不過戴先生也強調自己不介意花錢，所以如果在香港若能找到有特色和好吃的店，也樂意跟朋友多去，可惜為數不多。前香港中文大學經濟系副教授，現任冠域商業及經濟研究中心主任的關焯照教授，直言香港因為先天工資和店租昂貴，所以絕對無法以「鬥平」挽回香港人的心。香港要扭轉劣勢，只能以特色作招徠。他分析指：「香港特色是中西匯合，以及維多利亞港。要留住香港人就要有特別節日盛事，尤其是香港有而深圳沒有的節慶。餐廳方面我認為服務質素要改善，以及創新特別菜式吸引客人。不過香港服務質素不行的主要原因，是找不到合適的行內人從事服務業，因為行內人傾向尋找其他行業的工作，以獲得更高薪金，於是服務業只能強行聘請老人家或行外人，長久下去是無法解決的死穴。」觀察家指出，由於中國經濟欲振乏力，過去在假日選擇出鏡旅的大陸人現在往往為了節省開支而選擇呆在家裏或就近旅遊，這樣一來，香港等待大量陸客的希望即使不會完全落空，恐怕也將大不如前了。△（轉自美國之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