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的奢望:一枝妻所喜愛的紅玫瑰(圖)
 
苦民
 
2006年4月4日發表
 
【人民報消息】第七天了,我連一個洋娃娃都沒賣出去。
  
這是我下崗後以來又「上崗」的七個寒夜。不擅此道的我在這一堆乖小的洋娃娃面前第一次感到困惑,感到無奈。在這秋風帶來無邊涼意的晚上,天上幾顆不那麼顯眼的星星在使勁兒地眨着眼,人來人往的都市,一切都顯得那麼失落。
  
望着它們,我的心覺得失落了好多。下崗的那天,我曾相信憑着自己的能力和技術很快就會再上崗,可是,卻沒有料到,東奔西跑忙忙碌碌之後,最終得到的工廠倒閉,那些撈夠的領導們又不知到哪裏去淘金了。我很敬業的站在自己的小攤邊,看着人行天橋上陸陸續續走過的人羣,可是極少有人向我這邊瞥上一眼。

那一對戀人又走上了天橋,他們完全不顧別人的感受,肆無忌憚的緊緊摟抱在一起,邊走邊做出讓人有些難堪的動作。昨天,我也曾向他們推銷過我的洋娃娃,可是,他們卻因檔次太低而沒有過多的理睬我。或許,他們是某個高官的孩子,或許,他們是某個富商的子女。我看的出來,他們是被慣壞了的一代。

天邊那顆最亮的星星似乎掉了一滴眼,讓我想起了妻。

不知妻回家了沒有。晚飯的時候,她憂心忡忡的告訴我,說她們廠裏也要裁員三分之二。今天晚上開會通知具體情況。好多幾十年工齡的老職工也要失業,何況才進廠幾年的她呢。我安慰她說,或許因爲技術過硬可以留下來呢?可是,我心裏同樣明白,這樣的機會該是多麼渺茫啊!晚飯就一直這麼沉默着吃完了,妻的眼裏分明是噙着淚去開會了,而我又出來擺起了小攤兒。

妻也要失業了嗎?她又該去做什麼呢?這會是真的嗎?我不知道,妻也不知道,幾個月以來,我被這樣的事情折磨的焦頭爛額。

黑色的天幕,星星真是太少了。我在想,如果地球上的人也同今晚的星星一樣少,那麼,或許不會失業。不過聽說現在政府在出賣人體器官,在扼殺八個月的胎兒,人口少了,失業人口倒增加了。

一對年輕的戀人說說笑笑地朝我走過來。喜形於色的小姐捧着一大束玫瑰,紅豔豔的很是可人。他們走到我的攤前,穿着長裙的小姐蹲下來逐一擺弄着在秋風中略略發抖的洋娃娃。她手中的玫瑰散發着淡淡的幽香。

「老闆,這個娃娃怎麼賣?」「十五塊!」我有些膽怯的回答她,生怕自己一不小心的粗嗓們兒嚇走了今夜第一位顧客。「這麼貴?八塊錢,賣不賣?」小姐突然蠻橫起來,象個滾刀肉。「小姐,我實在賣不起,再加點……」,「算了,上次三百五十塊的皮鞋降爲二百多塊了,我們去看看吧!」年輕的男士很不高興的斜了我一眼。挽着小姐的手很風光的離去了,唯有那讓人久久回味的玫瑰花香飄在夜色裏,很濃,很濃……

一雙二百多塊的皮鞋,一束火紅火紅的玫瑰,都價格不菲,卻偏要爲一個十五塊錢的洋娃娃和吃不上飯的下崗工人討價還價,我不禁打了寒戰……

我突然又想起了玫瑰,那種有刺兒的植物在戀人們的手中悠來蕩去,而在我和妻戀愛的日子裏,浪漫最多也只是一張明信片而已,玫瑰似乎離我們很遙遠,就像它的香味,遠遠的,淡淡的……

妻是一個很浪漫的人,多少次上街,她總是在花店前駐足好久好久,可當我要給她買時,她總是微笑着拒絕說,浪漫的戀愛都已過去了,又何必這麼浪費呢?妻靈巧的雙手曾經歡喜的讓滿屋子都掛滿了五顏六色的千紙鶴,可是生活的殘酷卻抹去了妻年輕時的灑脫與可愛。

「先生,這位大姐姐長得這麼漂亮,給她買枝玫瑰花吧?」循聲望去,我又看見了那夜夜都來賣花的小女孩,她正可憐的乞求着一對情侶買花。

「走,走,我們不買!」剛才還頗有「紳士」派頭的男士突然沒有風度的叫着,小女孩知趣的走開了。可憐的孩子,她本來該在溫暖的房子裏看書學習,在媽媽面前撒嬌,可此時卻同我一樣流蕩於街頭。

小女孩朝我的方向走來,可憐的看了我一眼,便繼續向前走。看看她手中的紅玫瑰,我心裏隱隱作痛,一種從未有過的衝動讓我想起了妻,想到了洋娃娃……

「小姑娘,回來一下!」我第一次站在小攤兒前這麼大聲的說話,所有的行人都望了我一眼,小女孩轉過身子,走到我面前。

「小姑娘,你喜歡洋娃娃嗎?」「嗯,可是,媽媽說要等我賣完了所有的花才給我買的!」小姑娘很遺憾的望着我,然後蹲下來,用小巧的手憐愛的撫摩着每一個娃娃。

「小姑娘,我可以用我的洋娃娃同你換一枝玫瑰花嗎?」小姑娘驚呆了,撫摩洋娃娃的手停止了,「叔叔不會騙你,相信你媽媽也不會怪你的!」小女孩從我的眼睛中讀到了「誠信」,沒再說什麼,然後認真的從中挑出一個,接着從懷中抽出一枝散着幽香的玫瑰,非常鄭重的遞給我。我的心突然一沉,這竟是今晚的第一筆生意啊!

小女孩滿意的抱着娃娃走了,我看着她矮小的身影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中,心中五味俱全。突然,小女孩又跑了回來,認真嚴肅的問道:「叔叔,今晚我可以摟着洋娃娃睡覺了,可是你把花送給誰呢?」

好可愛好善良的小姑娘!我的心被溫暖了:「叔叔把花送給一位阿姨,一位曾經像你一樣活潑可愛的阿姨,她一定會笑得很開心!」「我知道了!」小姑娘抱着那些沒有賣出去的花放心的走了。我的心卻在這夜光中格外的沉重,不知小姑娘的玫瑰賣不出去,凋零了怎麼辦,而妻明天是否還能上班……

夜更濃了,黑幕似乎要吞噬掉小姑娘的身影。

我想,當我把花送到妻的面前,妻會怎麼樣呢?她會拭乾眼中的淚,象過去一樣滿屋子的歌唱,在沙發上歡快的跳着,長裙拂起的風驚飛了整個房間的千紙鶴嗎?這樣的日子已經很久很久都沒有享受過了,妻的眼角和眉心已經有了明顯的皺紋。

拖着沉重的腳步,捧着那枝得來不易的玫瑰和一羣沒有賣掉的洋娃娃向家中走去。我想起一位盲人說過,「有光亮就會有希望」,可是我和妻的光亮和希望在哪裏?想到憔悴的妻,我的心好痛,淚不覺流了下來。

……

這是2001年一個實在不起眼的小故事,再翻出來看很有感觸。在江澤民時代,隨着中國第一貪江綿恆等官商暴發戶財富的急劇膨脹,大批國營企業倒閉,大量企業職工下崗失業,還有多少人更悽慘的活着,甚至自殺。

一個窮孩子用一枝下崗工人妻子喜愛的玫瑰換去了一個洋娃娃,而江澤民送給宋祖英的30億元的大劇院就建造在天安門廣場附近,還用說送多少枝玫瑰嗎?

江澤民往宋祖英手裏遞的小紙條上許諾說:「大哥可以爲你做任何事情」。曾黨政軍大權集一身的江澤民直到現在也沒有做過任何一件人事。

(人民報首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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