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喚民間良知力量
 
2001年9月1日發表
 
【人民報消息】這是一個黑白顛倒、是非不分的時代。這是一個遍地滋生無恥、貪婪和淫慾的時代。這是一個瀰漫着謊言的時代。這是一個隨時隨處都籠罩着暴力陰影的時代。──誰也不會否認,中國這艘巨大的「鐵達尼號」正在下沈,無論是主宰着這個時代的豪門、權貴、大款,還是掙扎在社會底層、朝不保夕的窮苦百姓。我們每天面對着無可抗拒的謊話、大話、空話的污染。我們每天面對着唾沫四濺的無恥流言。我們每天面對的慘不忍聞的消息──不到半年,從江西芳林村小學灰飛煙滅的孩子,到南昌幼兒園被黑暗吞沒的更幼小的生命,從石家莊睡夢中的冤魂,到廣西南丹縣淹沒在井下的礦工……災難連接着災難。權貴、明星、富豪,流氓、庸人、懦夫,依然重複着歡聲笑語,一派歌舞昇平。大地上彷彿什麼也沒有發生過。

發出拒絕遺忘、喚醒記憶的聲音

爲了避免億萬底層百姓和這艘被驕奢淫逸的權貴、大大小小的貪官污吏、被無孔不入的不法奸商、被橫行無忌的黑惡勢力鑿穿的巨輪一起下沈,只有從擊穿謊言、恢復良知,從拒絕遺忘、喚醒記憶開始,發出我們自己的聲音。

當我讀到《風雨蒼黃五十年》、《當前中國社會結構演變的總體性分析》、《當手執公權者橫行不法時》這些浸透着良知和現實關懷的文字時,我總是抑制不住內心的激動。這些言論在打動千百萬讀者、引起心靈震撼的同時,也撕下了一切□紫嫣紅、繁榮昌盛的遮羞布,打破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的輿論壟斷,以良知的聲音呈現了一個真實的中國。只是,這樣的聲音還太小、太微弱了。

如果有很多人站出來,發出良知的聲音……

以中國之大,目前能秉承良知的召喚、公開說出真象,敢於直面社會的不義與黑暗、以自己真實姓名發出批評聲音的,充其量不過幾百人。如果有幾千人、幾萬人、幾十萬人……站出來,發出我們良知的聲音,這就會形成一股不可抗拒的、巨大的民間良知力量。陳璧生的文章《在民間形成一股良知的力量》,說出了我想說的話。我甚至以爲,這是我們這個浩劫與災難連接不斷的民族唯一的選擇。

互聯網提供了現實的可能性

至少,互聯網的發展已爲這樣的民間輿論提供了一個前所未有的新空間,爲這個沒有言論自由、新聞自由的國度形成民間良知力量提供了某種現實的可能性。曾創造過《思想的境界》網站流星般輝煌的李永剛說得好:「這個貌似虛擬的網絡,可以把分散的個體有機地整合起來,把微弱的呼喊切實放大出去,從而成就從前不能設想的事業。」「我發現個體不是絕對孤獨無助和無力的」。(見李永剛《寫在〈思想的境界〉關站之後》)

用真姓真名發表負責任言論的意義

儘管《思想的境界》早已成爲歷史,近來網上論壇紛紛遭到關閉,但互聯網畢竟不是能夠用強力隨意扼殺的。東方不亮西方亮。要徹底封殺,幾乎是不可能的。其實,我個人對這種網上論壇不無看法。其中充斥着大量垃圾、不負責任的言論,因爲匿名而得到隱藏。我想起胡適先生1929年寫的幾句話,這也是他和他代表的自由主義知識份子終生恪守的「根本態度」──

  「我們深信,不負責任的祕密傳單或匿名文字都不是爭自由的正  當方法。我們所爭的不是匿名文字或祕密傳單的自由,乃是公開  的、負責任的言論著述出版的自由。我們深信,爭自由的方法在  於負責任的人說負責任的話。……我們用自己的真姓名發表自己  良心上要說的話。有誰不贊成我們的主張,儘可以討論,儘可以批評,也儘可以提起法律上的控訴。但我們不受任何方面的非法干涉。」(《胡適文集》第11卷,第145頁,北大出版社)

終其一生,他不僅是這樣說的,也是這樣做的。直到晚年,1959年3月5日,他在寫給《自由中國》半月刊的信中還不無驕傲地說:

  「我的看法是,爭取言論自由必須用真姓名,才可以表示負言論的責任。若發言人怕負言論的責任,則不如不發表這種言論,所以我辦《獨立評論》5年之久,沒有發表一篇假名的文字。我們當初的公開表示是『用負責任的態度,說平實的話。』這種態度,久而久之,終可以得到多數讀者的同情和信任。」(《胡適書信集》下冊,第1380頁)

這就是我們先輩知識份子的選擇。當然,也不能完全肯定用假名、化名(如果是早已公之於衆或並不想隱瞞真實身分的筆名除外)發表的就一定是不負責任的言論。但從爭取言論自由的立場上,從立言的原則來說,無疑只有署真實姓名的言論,才是真正負責任的。這正是我們這個時代所缺乏的,值得我們大力提倡。只有負責任的言論、理性的言論,才有可能形成民間良知、民間輿論,構成真正的公共空間。民間良心力量的凝聚,就是通過負責任,通過一個字、一個字,一篇文章、一篇文章積累起來的,來不得半點虛假,假以時日必然可以形成巨大的公共輿論,形成不可逆轉的道義力量,逐漸使不義的權勢集團及形形色色的惡勢力懂得有所忌憚,使貧苦無助的社會弱勢羣體不再孤苦無告。

需要的是一個多元並存、開放包容的空間

毫無疑問,民間的良知力量正在形成,儘管力量還不夠強大,聲音還不夠響亮。遠的不說,90年代以來,1996年以前《東方》、1999年3月以前的《方法》、2001年5月以前的《南方週末》、2001年6月以前的《書屋》、一息尚存的《隨筆》……,更加自由、開放的網上言論都是這種力量逐漸形成的標誌。中國的進步首先就取決於這種力量的形成與壯大。形成是沒問題了。需要的是壯大。需要的是一個多元並存、開放包容的空間,而不是什麼「權威」、「喉舌」。只要是負責任的言論、理性的言論,不管是鄧力羣這樣的老左派,還是崔之元、甘陽這樣的新左派,也無論是自由主義者、保守主義者、民族主義者、社會民主主義者、形形色色的實用主義者、乃至無主義者,都可以根據自己的信念,根據自己對現實的觀察和理解獨立發言,表達的無非都是一家之言。

在言論自由的尺度之下,每個人的言論、思想不僅要對自己負責,也要接受讀者的檢驗、現實的檢驗。由讀者自己作出判斷和選擇,是非黑白,自有公論。在一個開放的平臺上,我絕對不相信──違揹人性、反人道、反人類的言行能得到廣泛的認同。正是在與形形色色的聲音碰撞、競爭中,人類良知的聲音才得以凸現,由此形成的良知力量也才是可靠的,真正有力的。

我由此相信,在言論自由的尺度下,任何主義、思潮、時髦都是暫時的。與人類良知背道而馳的聲音或許可以得逞於一時,但不可能長久。正如林肯說的,你可以永久地欺騙一部份人,也可以暫時地欺騙所有人,但你不可能永遠欺騙所有的人。

這是無形的力量,因而它成爲抵禦無限權力的最後一道防線,也是最有力的屏障,是任何蠻橫的專制勢力所無法突破、徹底摧毀的。這是有形的力量,是無數獨立的個體生命發出的真實聲音,通過傳播媒介面向公衆發出的內心呼喊,因而能打動人心,凝聚共識。

從權力的噩夢中清醒,拒絕恐懼,發出良知的力量

暴政之所以強有力,是因爲我們恐懼,是因爲我們怯懦,是因爲我們認同了它「重複一千遍就是真理」的謊言,是因爲我們孤苦無告,聽不到同類的聲音。當人類的良知像潮水一樣被喚醒時,我們目睹的是文明史上一幕幕的壯觀,無論是發生在18世紀的法國大革命,還是20世紀的世界民主化浪潮。

站在21世紀黑暗的地平線上,我呼喚民間良知的力量。因爲,我相信只有這種力量,才能使一個衰亡的民族,踏上新生的征途。因爲,我相信,民主往往是從一個看似不起眼的地方起步的,而不是依靠個別「明星」、「領袖」者流的救世主情結,和他們「打天下、坐天下」、取而代之的野心。中華民族經歷了太多的改朝換代、太多的血淚和劫難,幾乎每一次的王朝更迭,都打着「人民」的旗號,每一次總是重蹈覆轍,以一個新的專制取代一箇舊的專制。歷史一再地陷入了巨大的惡性循環之中。

從現在開始,我們應該從權力的噩夢中清醒了。只有每個人的權利才是最終、最可靠的保證。只有每個人的良心是不可剝奪的。從建設民間良知力量出發,從塑造公民社會起步,我們才有可能結束週而復始的奴隸命運,避免再次在做不穩奴隸到暫時做穩奴隸之間的徘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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