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多間獨立書店被當局針對店主「死場」中覓出路

湯惠芸

2024年3月5日發表

【人民報消息】香港多間獨立書店去年底開始，懷疑被多個政府部門針對性巡查，影響經營運作。其中位於觀塘一間工業大廈的偏見書房，被地政總署指違反地契1月底遷離原址，2月初隨即在同區一個俗稱「死場」的沒落商場重開新店。偏見書房店主對美國之音表示，懷疑被當局選擇性執法，但是不會擔心23條立法後獨立書店的經營環境會更差，他認為「有冇23條都係差唔多」。他以中國大陸獨立書店的生存空間為例，估計將來香港獨立書店的營運「不會太悲觀」，存在一定的理想主義。據美國之音報導，2018年5月創立、位於上環太平山街山丘上的獨立書店「見山書店」(Mount Zero Books)，曾經邀請政治漫畫家尊子、前立法會議員吳靄儀等知名人士舉辧分享會，去年12月5日書店在社交媒體帖文，宣佈將在今年3月31日結業，告別在太平山街6號兩層小單位書店的6年時光。 見山書店不斷被神祕人投訴將於3月底結業 見山書店帖文表示，去年9月起多次接獲地政總署「投訴」，指該店大門對出鋪上地磚的「地臺」建於行人路上，涉嫌「非法佔用未批租土地」。見山書在帖文中表示「萬物有時」，希望那位「神祕的投訴人」休息一下，不要讓店長每星期都收到各政府部門的問侯，打開每一封信都見到「檢控」的字眼。而見山書店去年12月初的帖文一出，多間獨立書店相繼發帖表示，同樣受到不同政府部門人員上門巡查。資深傳媒人區家麟近日在社交媒體帖文表示，最懷念見山的應該是食環署員工，3月份見山書店營業最後一個月，又有食環署員工在結業前到見山書店執法。 薄扶林書墟突宣佈取消 多間獨立出版社、二手書店參與的「薄扶林書墟」，原本在上週末(3月2至3日)在薄鳧林牧場舉行，但是主辦單位薄鳧林牧場在書墟舉行前在官方網頁宣佈，由於場地設備「意外故障」，所有活動及導賞團取消。香港網媒ReNews星期一(3月4日)到薄鳧林牧場採訪，發現牧場如常開放設備運作正常，唯一正在維修的是接待處的舊式鐵皮雪糕櫃。報道表示，書墟其中一名分享嘉賓、獨立書店的「字字研究所」店長呂嘉俊，曾任壹傳媒《飲食男女》執行編輯，他原本在書墟分享「從蛋撻菠蘿油看香港外來食物的演變」，他在網上發文表示，上星期四(2月29日)收到主辦方通知活動取消，沒有交代原因。呂嘉俊回應《明報》查詢時表示，沒有特別估計活動取消是否因為他的壹傳媒背景，他又表示即使活動重辦他亦不打算參與，因不想花太多時間和心力做「徒勞無功的事」。據ReNews報道，除了字字研究所外，原本會參與「薄扶林書墟」的還有界限書店、蜂鳥出版、小集誌、精神書局等獨立書店及出版社。 偏見書房被指違反地契1月底被迫遷 位於觀塘一間工業大廈，專門售賣二手書的偏見書房，今年1月10日在社交媒體帖文表示，被地政總署指違反工業大廈地契，必須在1月31日前遷離原址。偏見書房店主範立基接受美國之音訪問表示，懷疑被當局選擇性執法，因為該店同一層樓經營其他零售的店舖，地政總署都沒有要求它們必須在1月31日前遷出。範立基又表示，該店沒有舉辦活動，沒有邀請作家或者政治人物舉辦新書分享會，懷疑是他的網上言論被當局關注。範立基說：「我想我們被針對有兩個可能性，第一、就是我們那個(社交媒體)專頁，我就相當個人的，因為我們是很小規模，所以我就很多時自己私人的東西，都會在專頁那裡分享或者都會評論，有時都會不是太避忌一些政治的新聞，或者有時都會類似是批評政府，這樣可能會引起一點注意，雖然其實那個頻率又不是很高的，但是有時你可能一百個帖文有一個是這樣，它(當局)都可以不喜歡的。」範立基又表示，另一個被針對的可能就是他有時會把一些書目，放上社交媒體專頁，可能有些屬於「相對敏感」的書，可能在公共圖書館已經下架了，但其實那些「下架書」在書店售賣是沒有犯法的，除非是一些已經被法院判決為「煽動刊物」的書籍，例如《羊村繪本》之類該店不會出售，但是可能有關當局留意到該店有出售一些「下架書」，例如有關六四或者壹傳媒創辦人黎智英的書，他坦言之前出售書籍一直沒有自我審查，可能當局也不喜歡該店出售這些書籍。 另覓「死場」開新店隨即被勞工處巡查 偏見書房1月30日最後一日在觀塘工業大廈單位營業，2月初搬到附近一個俗稱「死場」的沒落商場重新開店。範立基表示，「死場」反映近年網購興起，很多在較小型商場開業的零售店舖結業，令這些商場的氣氛顯得相當冷清，業主以較便宜的租金出租店舖，範立基坦言落戶「死場」是為了租金便宜，以及符合地契要求，但是面積比以前工業大廈單位減半隻有50平方呎左右，因為空間有限店內陳列的書也會較為精挑細選。範立基表示，新店開業剛剛1個月，農曆年初七(2月16日)已被勞工處人員上門巡查，懷疑可能是因為該店在社交媒體帖文招請義工，勞工處人員上門了解相關義工有沒有購買勞工保險之類，他認為難以預料日後會否有其他政府部門人員上門巡查。 估計23條立法對獨立書店影響不大 至於當局上星期三(2月28日)結束有關中國國家安全的《基本法》23條立法公眾諮詢，範立基表示，他沒有關注23條立法，也不會擔心23條立法後香港獨立書店的經營環境會更差，他認為」有冇23條都係差唔多」。範立基說：「我又不是太過因為23條而有更多擔心，因為其實有沒有都是差不多，即是甚麼是「紅線」或者甚麼是「奉公守法就沒事」，就其實都是「講」（說說）而已，因為太多Case (案件)就是奉公守法都是「有事」的，黎智英我們覺得他是奉公守法的，但是他現在是很大罪。 經營獨立書店懷有理想主義 對於日後香港獨立書店的經營前景，範立基表示，以中國大陸的獨立書店過往及現在的存在情況為例，可以大概估計將來香港獨立書店的營運「不會太悲觀」但也不能太樂觀，他認為既然中國大陸都容忍一定數量的獨立書店存在，估計香港的情況暫時應該不會「差過大陸」，他又認為獨立書店的經營存在一定的理想主義。範立基說：「其實你看大陸的獨立書店，過往以及現在那個存在情況，你就可以大概估(計)到香港那個未來走向，即是大陸可以容忍一些甚麼獨立書店呢﹖甚麼規模呢﹖它又會怎樣去騷擾、或者去表達對某一些獨立書店某一些行為的不滿呢﹖這樣其實都可以看到的，所以其實既然大陸都仍然有一定數量以及程度的獨立書店，即是香港都有這個空間，因為香港暫時應該不會差過大陸，即是隻能夠去到那裡，但是其實大陸的獨立書店在數量上都是偏少的，即是如果以世界或者以先進國家的標準來看，所以都不容易(經營)的，以及閱讀風氣、經濟環境，這些都是不容易的，但是樂觀那方面，就是其實很多人他們開書店是理想主義的，也是『使命感』，所以很多前區議員他們會選擇開書店，在大陸亦都很多我不知(道)是不是民運人士，他們不搞政治就去開書店，也是一種影響社會的方法。」 一拳書館15天內經歷10次上門巡查 位於深水埗大南街的一拳書館及位於鰂魚湧的分店二拳書館，在社交媒體帖文表示，從去年12月6日到12月21日的15天之內，先後遭受6個政府部門、共10次上門巡查。其中在去年12月7日，公司註冊處帶隊上門突擊檢查，指稱一拳書館沒有明顯展示公司註冊名稱。執法人員表示，書店商業登記的展示位置，是在收銀櫃臺的右邊牆上，而不是收銀櫃臺後正面向客人的地方，所以有可能當作沒有展示公司註冊名稱處理。 12月21日再有兩個政府部門人員進入一拳書館調查，分別是勞工處以及稅務局的人員。一拳書館創辦人龐一鳴表示，該15日內上門調查的政府部門人員，有些表明是例行巡查，有些則表示接獲投訴。面對排山倒海的調查，龐一鳴慨嘆「真心攰(累)」。一拳書館創辦人龐一鳴2月21日接受美國之音訪問表示，踏入2024年之後政府部門人員上門巡查已經大幅減少，懷疑可能與農曆新年假期有關，亦難以預計日後會否再有政府部門人員上門巡查。 獨立書店可發揮文化上社會價值 至於《基本法》23條立法後會否影響獨立書店的經營，龐一鳴表示，書店在出版業界處於一個下游的位置，要有作者寫書、出版社編輯出版、印刷廠印製成書，書店才有書可賣，他認為要觀察23條立法之後，對出版業上游的影響，包括作者創作自由及出版社出版自由的影響，他認為將來獨立書店對比公共圖書館，以及各學校圖書館選書的空間會較大，亦可以發揮文化上的社會價值。龐一鳴說：「我們(獨立書店)未必是在那個關鍵的位置，即是要承受壓力的可能是很多的作者、印刷商以及出版社，反而是它們會承受更加多的壓力，在23條立法或者未來的發展。相對比獨立書店，我覺得那個(選書)的空間都還是大的，如果這樣對比，目前你都見到很多(公立)圖書館裡面見不到的書，獨立書店都還有的，即是雖然未來可能會又收窄一些，但是始終都一定是有一個差異的，只要這個差異還在，即是代表獨立書店就有一個社會的價值了，就是官方的地方有很多書沒辦法存在了，讀者想看都看不到，這樣獨立書店就可以扮演這個補充的角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