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民報消息】
卡拉OK廳中的男人和女人們
「天外天」、「樓外樓」、「小瀛州」、「芳草地」、「紅太陽」、「鳳凰臺」……一家接一家的招牌、標誌和夜間閃爍的霓虹燈,標示著城市最有活力的去處。當街的鋪面是餐館,OK廳在後面的曲徑通幽處。一間間華美富麗的廳堂和包間,地毯、墻紙、吊燈、音像設備、沙發、塑料花、正在唱歌或做唱歌之外的事的人們。當跑調的歌聲傳出門外,傳到街道上時,街道上匆匆行走的人們往往皺起眉頭──他們都是沒有錢破費的可憐人。
當跑調的歌聲傳出門外,傳到街道上時,街道上匆匆行走的人們往往皺起眉頭……
女人們也在戰斗著。她們並排坐在暗紅色的真皮沙發上,等待著客人的召喚。在這四季都開著空調的房間裡,她們不知道外面世界的溫度,永遠是盛夏的打扮,背帶裙、小背心、牛仔短褲、水晶涼高跟鞋,裸露著大片大片的面積──肩、背、腰、肚臍和大腿,捕捉著黑暗中窺探的眼光。狩獵的是被窺視者,被狩獵的是窺視者,這裏執行著另一套邏輯。她們的臉上塗著厚厚的脂粉,嘴唇打上了鮮艷的口紅,臉上凍結著冰涼的笑容,微笑是指揮一組臉部肌肉精巧地配合運動的產物。她們翹著「二郎腿」。讓大腿更加修長,讓裙子顯得更短。她們塗著指甲油的手指夾著燃燒的香煙,香煙越燃越短,正如她們的青春。她們卻渾然不覺。
這時,肥大的身軀的面孔貼了上來,嬌小的她們迎了上去。
她們的身世並不撲朔迷離。也許昨天她還是一名初中課堂上的學生,不用功,成績平平。沒有考上高中,既不願到父親工作的每月只有二百元工資的小廠裡幹活,也不願留在家裡受窩囊氣。某一天在父母的責罵聲中跑出來,一下子便喜歡上了這最能賺錢的行當。也許她剛剛嫁給一個同村的老實巴交的農民,她幹不了農活,受不了窮,跑到城市裡來。可她一沒技術,二沒文化,能做什麼呢?這個龐大的行業裡,大多數是普普通通的女子,沒幾個擁有傳奇故事。她們幾年前還那麼膽小、羞怯、沒心眼;幾年後卻已練達人情世故,一眼看透男人的內心世界,知道怎樣讓對方愉悅,怎樣賺到更多的錢。這就是風塵。她們跟老板商討分成的比例,不願幹了,立刻轉到另一家。這個行業是流動性最大的行業,房間還是原來的房間,小姐卻換了無數個新面孔,「鐵打的營盤流水的兵」,門口永遠是閃爍的燈火。
關於愛情,她們無話可說。她們相信的只有錢。關於信仰,她們同樣無話可說──那些偉大的偶像般的男人們,在她們面前露出豬的本性。那些萬人大會上宣講理想與崇高的男人們,那些在辦公室裡指點江山不可一世的男人們,那些在電視節目滿臉和靄可親的笑容的男人們,那些名字在報紙上散發著詩意的男人們,那些在剪彩儀式上手拿金剪刀剪彩的男人們,那些製造著燦爛的辭章和顛撲不破的真理的男人們,撲到她們的身體上時,都變成了一堆蠕動的爛肉。她們還能相信什麼呢?她們的小屋,只有一張彈簧床,一隻皮箱。客人走後,她們擦洗著臉上的脂粉和男人的唾液,耳邊還回蕩著男人野獸般的喘息,腹內洶湧著經潮的疼痛,她們捏著一大把鈔票,這是一個農民幾個月、一個工人一個月的收入,而她們只需要幾個小時。她們想笑,臉上的表情卻比哭還要難看。鏡子裡越來越近的三圍顯示了她們已不再年輕。退役吧,退役後遠走他鄉,隱姓埋名,找個老實男人成個家,卻不知道還能不能有兒子?再三修補的處女膜,還是一條通往幸福的孔道嗎?在沒有窗戶的房間裡,她們夢見了滿天星辰。
在剪彩儀式上手拿金剪刀剪彩的……
從廣袤的鄉村和小鎮湧向城市。城市容納了她們,她們也容納著城市的陽具。城市教會了她們很多東西,她們也給城市增添了很多東西,她們終於把城市縮小在自己的子宮裡,她們卻告別了母親的身份。華倫夫人與茶花女,李師師與柳如是,僅僅是異國的或過去的傳說,今天她們無數的同行們正在凸現著這個時代僅存的真實。
這是一座陷落的城市。城市在進行著最後的、無所不在的巷戰。戰爭,在卡拉OK廳及類似的場所的男人們和女人們之間展開。
金庸在他最後的傑作《鹿鼎記》中暗示,要了解中國,先得了解皇宮和妓院。
今天,皇宮已經消失。
(大紀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