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人不斷地受苦受難，看來是做孽太多，遭的報應！」

朋友反駁道：

　　「你不該這樣說啊。好好想想，中國人實際上太可憐了。真正做惡的是那些高高在上的統治者。老百姓本來不至於淪落到這種地步。」

我時頓有所領悟。

「9．11」慘案發生後，大批中國網民發出冷血的歡呼。對無辜者的死難完全無動於衷的，想來只是少數。但是，國內民衆普遍存有或多或少的幸災樂禍的心態。爲此，多少有良心的中國人痛心不已，怒加譴責。

寬恕他們吧。他們是他們所處的社會的受害者。他們的心性被這個扭曲的制度所扭曲。其實，如果我們置身於「愛國青年」的成長環境，誰能保證自己不與之趨同？如果我們不曾跳出中共苦心經營的「輿論導向」，誰能保證自己不被潛移默化？

我在《網上同學錄》參加老同學間的討論時也注意到，身在國外的同學，沒有人爲「9．11」慘案留下冷血的文字。有人回顧了自己作爲「愛國青年」的一員參加反美遊行的經歷，後悔當時閉目塞聽的衝動，一旦來到開放的、自由的社會，思想的發展就水到渠成。

國內的情況卻有惡性發展的趨勢。

1980年代，中共經濟改革初期，思想鉗制弱化，西方思想開始在中國廣爲流傳。89民運之後，中共深知民主、人權思想動搖其「國本」，也找到了一個有效的手段來遏制這些來自西方的進步思想的傳播：利用民族主義，把西方國家「妖魔化」，把「6．4」屠殺導致的制裁，歪曲爲對中國的「圍堵」，讓人們在對西方國家產生敵視的同時，對西方的社會制度也產生牴觸情緒。中共自己，則打扮爲民族利益的維
護者、領導中國擺脫外來壓迫的解放者，藉此重建它在人民心中的統治的合法性。

1991年波斯灣戰爭前後，中共反西方的宣傳就已經取得成效。世界各國人民對伊拉克的侵略行徑感到憤慨之時，中國人卻普遍地對多國部隊懷有敵意，希望伊拉克給美國一點顏色看看。

此後10年間，從1993年北京申奧失敗到今年的中、美撞機事件，中共與西方的每一次摩擦，都被中共用來爲民族主義思潮推波助瀾，以致不需中共主動誘導，民間自發的民族主義狂熱就已經甚囂塵上。「9．11」慘案引發的叫好聲就是一例。

中國照這個勢頭將要走向何方？不少人已經警告，中國存在着軍事法西斯化的傾向。但願這只是危言聳聽。但是，有一點是可以確定的：這個勢頭絕對不是走向民主，而恰恰與民主理念背道而馳。這正是中共所期望的。

問題在於，中國怎樣才能走向民主？有人認爲，中國民衆尚未擁有民主素養，所以一切只能慢慢來，等到國民素質提高之後再談民主。這種觀點顯然大錯特錯。因爲，中國民族主義思潮的泛濫已經表明，中共專制制度之下，民主素養只可能成爲無本之木。

解決問題的辦法只有一個，那就是儘快地結束中共專制制度，建立起初步的民主憲政體系。只有滿足了這一前提，國民素質才可能得到真正的提高，才可以從根本上避免中國法西斯化的危險。

在國民尚不擁有民主素養、甚至被狹隘的民族主義思潮控制的情況下實現社會轉型，無疑是極爲艱鉅的任務。這需要儘可能多的有識之士的努力。朋友們，不要因爲國人對「9．11」慘案的冷血而心灰意冷，不要爲此放棄我們的社會責任感。把我們憤怒的矛頭指向這一切罪惡的根源，直面問題、解決問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