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對這件事就知道這麼多，也許也就能知道這麼多了。法庭不會對此事進行調查，學校已經被推土機剷平了。這件慘案無法水落石出的原因很簡單，因爲現在正在召開全國人民代表大會。雖然此機構基本上只起橡皮圖章的作用，但代表們在世界媒體的注視下有時還是會提出尷尬的問題。所以，象這種觸人心絃的問題--有關國家教育經費不足和兒童保護方面的疏忽--一定會被掩蓋起來，政府想盡一切辦法來達到這一目的。

但近來地方報紙和網絡新聞比政府的動作要快得多。政府還沒來得及實行「新聞紀律」--比如新聞檢查制度，地方報紙和網絡新聞就已經將爆炸案的詳情報導出來了。所以新聞封鎖已經沒用了。共產黨要編造另一套故事：地方上的一個綽號「瘋子」的怪人帶着炸彈進入學校引爆，把自己和那些孩子們都炸死了。

爲了消除負面影響，共產黨動用了其最有信譽的發言人朱鎔基總理，他以快嘴直言而聞名。上星期四他告訴香港記者，該學校從未作爲炮竹工廠使用過。基於進攻就是最好防守的原則，星期一，外交部發言人就外國和地方媒體用電話採訪證人的報導指責他們違反「新聞記者的職業道德。」

中共過份自信於幕後操縱對此事件的新聞報導的能力。一月份，當國家媒體播放出五人在天安門廣場引火自焚的畫面時，它確實取得了一次反法輪功精神運動的重大勝利，宣傳機器聲稱那五人是法輪功成員，然後播出了對臥床不起的醫院病人的採訪，據稱這些人就是自焚的倖存者，他們自稱信仰法輪功。沒有任何外界記者被允許採訪這些倖存者以證實官方報導的真實性。然而，媒體運動決定性地調動了公衆輿論轉而反對法輪功「X教」。

到目前爲止，政府的「瘋子」故事看來也取得了一些成功。當局製作了一張「通輯」這個炸學校的瘋子的告示，雖然據稱他已經死了。通常，象新浪網(Sina.com)這樣的可靠消息來源的新聞網頁要被迫將有關學生製作炮竹的新聞報導拿掉。至少在現在看來，大部份的中國人接受了朱先生的說法。

但過一週或一個月後再來看看結果還是不是會這樣。無論最熱門的網站是否刊載，來自芳林村目擊證人的可靠消息將會在因特網的幫助下傳播出來。「小道消息」系統將會把這些報導通過網絡傳遞到大部份家庭。朱總理在這場戰鬥中挑了個重量級的對手。他的信譽在危機中本來能起作用，但現在也將在公衆的眼中永遠喪失掉。

這是因爲這個國家自1975年8月以來已經發生了很大變化，75年8月，在淮河上建的水壩因偷工減料而倒塌，造成了最高達230,000人的死亡，此事一直被掩蓋，但卻隱瞞不了地方上的居民。20年後人們廣泛了解了真相。現在反對建三峽大壩的人士經常引用1975年的那件慘案。現在連很小的災難都很難掩蓋，因爲責任比從前分明了。

現在離新聞自由還差的很遠，但是有些很有膽識的記者甘冒巨大風險暴露政府的腐敗和失職。這種做法有時對記者和公衆利益都有不錯的結局。例如，去年12月廣東東莞百貨商場倒塌事件，當地政府想掩蓋死亡人數。當地新聞媒體刊登了反駁性的報導，結果中央政府介入，一些官員因失職而受到懲罰。

在另一些實例中，這些記者就沒有這麼幸運了。在山西省，記者高秦榮(音)報導了一個水工程舞弊案，媒體在全國範圍內報導了他的文章，但官員們還是成功地將他判刑13年。目前他仍在獄中服刑。去年烏魯木齊市中心發生大爆炸，當地記者揭發是由軍車運載彈藥引發，而並非原來懷疑的是恐怖分子所爲。結果兩名記者被解僱，編輯因違反「新聞紀律」被降職。

方林小學爆炸案很可能成爲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式的中國政治事件。人民日報作家劉賓雁在80年代開創了調查新聞領域，今天，中央電視臺的「焦點訪談」節目報導了一些腐敗的案例。儘管很多記者現在貪贓枉法，但也有一些記者爲那些投訴無門被冤枉的人們伸張正義。政府在芳林村圍起路障阻擋記者這個事實就表明了情況發生了怎樣的變化。如果朱總理要想挽回他失去的信譽，那麼他需要趕快向他的西方同行們學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