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下一個簡括的評語：大的問題統統沒有解決。特別是腐敗問題和農民問題，非但沒有解決，而且沒有解決的苗頭，在地平線上看不到希望。

有人說要始終代表「最大多數人民的最大利益」。說，比不說好。沒有忘記最大多數，比忘掉了最大多數好。誰是中國的最大多數？是農民，他們佔了總人口的７０％。年年說要「努力增加農民收入」，可惜增加的收入年年沒有落實到最大多數人的口袋裏，農民得不到。「努力」是對的，哪個農民不想努力？但是，普通的農民有努力的條件嗎？有努力的權利嗎？憲法和國際人權公約上寫得清清楚楚的權利，落實的本來就不多，落實到農民頭上的更是少而又少。農民實際上沒有解放。農民不解放，農村一定停滯不前。２０００年停滯不前。２００１年停滯不前。如果農民繼續處在無權狀態，今後仍然繼續不可能看到農村的活力和希望，這是我敢斷言的。

腐敗問題非但沒有解決，而且變本加厲。去年判處全國人大常委一個前副委員長死刑。今年開除兩個中共中央候補委員出黨。判刑是應該的。但是，官僚壟斷資本是滋生腐敗的土壤，民主是腐敗的天敵。現在的問題是：不建立現代民主制度，不革掉官場控制市場的制度，誰有本領大面積剷除腐敗的根苗？２０００年是中國的腐敗年。２００１年是中國的繼續腐敗年。照這樣腐敗下去，誰能保證２００２年不是又一個新的腐敗年？

國家頒佈了努力增加農民收入的方針和政策，可是農民的景況年年不死不活。國家從來沒有促進腐敗的方案，腐敗卻日新月異，層出不窮。２００１年是腐敗繼續得到最大利益的一年，是農民仍然沒有得到最小利益的一年。把這兩件事連在一起，想一想，可以幫助我們悟出一些道理。

什麼道理？很明顯的道理：腐敗雖然沒有代表，但自己有權有勢；農民的「代表」雖然非常活躍，但是農民自己什麼都沒有，連土地也不是自己的，連手腳也不能歸自己支配。腐敗是活的，想發財就發財；農民被一道道清規戒律捆死了，動彈不得，只能由別人支配，自己做不了自己的主。農民不是主人，農村能有什麼活力？公民不是主人，國家能有什麼希望？

二十世紀一百年的經驗證明：中國的大問題，靠代表解決不了，靠設計師也解決不了。公民社會的問題，必須由公民解決。代表有活力，不夠。設計師有活力，不夠。必須公民自己當家，社會才朝氣蓬勃。２００２年怎麼樣？能不能解決點問題？會不會成爲中國的新起點？──要看誰是國家的主體。

（原載自由亞洲電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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