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官不贪农民揭竿而起 湖南区级政权丢失一年多
 
2001年9月6日发表
 
【人民报消息】这是一个发人深省的事件。在一个距湖南省会长沙一百多公里、名为四季红的小镇上,基层政权丢失近一年之久。

一九九五年二月,邓三龙受命出任湖南沅江市委书记。这位新书记一到任便面临着四季红镇政权失落的严峻局面。他立誓道:共产党的政权不能拱手相让,反腐败的旗子是共产党的,要把这面旗帜夺回来。于是,他和他的同僚左手反腐、右手护法,在惊涛拍岸的洞庭湖畔展开了一场夺旗拉锯战。

省长拨款成了官僚腐败款

四季红镇是沅江市辖区内的小洲,三面濒临洞庭湖,一座拱桥与沅江腹地相连。四季红那带有红彤彤革命色彩的名字,是因为文革期间在此安置一批水库移民而起的。

然而,八十年代中期,四季红镇由大治滑人乱象。上级对四季红的关怀,那一笔笔情意深厚的拨款却起了「烧香引鬼」的作用,成了干部胡作非为的资本,尤其是近些年来,一股腐败气息弥漫着整个镇机关。

一九九三年夏天,洞庭湖上阴风怒号,浊浪排空,四争红人遇到了一场大水灾。当时的湖南省长陈邦柱亲临慰问,雪中送炭,批给四季红扶贫款一百万。然而有八十万被挪用,分到灾民手中的只有人均五块钱,只够买一斤五花肉。陈省长还给四季红下拨救灾平价柴油三十吨,每吨六百七十元。然而这□的「父母官」却以每吨一千二百元高价售给灾民,比国家规定的价格高了五百一十元。

另一数字更能说明问题,从一九八四年到一九九五年,上级共给四季红拨款三百三十三万多元,其中二百多万被挪用。

四季红地处洞庭湖区,血吸虫病严重,尤其水灾之后更易肆虐。然而,华佗无奈,政府有情,省□特意给四季红批了四十万元血防经费。可是这灾民「生命保险」钱只分了一点七五万元,人均一块钱,而且得到的多是有头有脸的人的亲戚,其他又被挪用。

四季红的干部们逐渐奢糜起来,吃喝送礼演为风潮。后来有人算了一笔账,一九九O年至一九九五年五月,该镇公款吃喝一百多万元,其中一九九三年吃喝了三十三点七万元,一九九四年吃喝了三十九点二五万元,两年镇干部每人年均吃喝开支一点四万多元,这意味着镇□一名「公仆」一年要吃掉这裹十四个农民的年均收人。


财务账上竟有「理顺关系费」

在四季红镇的财务账上,有一个专有栏目「理顺关系费」知情人说这是公款送礼的代名词。

从一九九二年至一九九五年初,这个镇公款送礼行贿五十四万元,仅一九九四年、一九九五年两个春节,镇领导就向上级领导送了六点四六万元的「压岁钱」。

在这股浊流中,镇党委书记杨中那歪歪邪邪的形像,成了一个把他的部属引向邪路的路标。这个从乡村教师上来的干部,上任前曾以从课本上学到的名言相砥砺:「经济上不乱来,作风上不散慢,工作上不懒惰。」「上要无愧于组织,下要无愧于移民。」然而,不久他就换了另一张脸谱:熟衷于送礼跑官,而且送礼很有特点,即送礼以权力大小分档,没有权力就没有「感情」。从一九九二年六月到一九九四年二月,杨中以个人名义,用公款送礼七十四次,金额达三万多,拜年、感谢、慰问、探病、争取救济、解决户口、汇报工作、寿诞都成为杨中「孝敬」领导的由头;二是以情谋私,即送一次礼,大家有功,各发「奖金」若千,包括自己最丰厚的一份。

一九九四年春节将至,又是一个「理顺关系」的良机,杨中截留移民经费三万元,伙同两个副镇长给地、市、区三级有关单位及个人拜年。农历腊月廿八返回四季红,杨中以「大家工作辛苦」为由,擅自分给两个镇长及财政所长、总会计各五百元。当然?哥们儿也不能亏待杨书记,当晚,两个副镇长以「书记开支大」的名目,把拜年余款中的三千元送到杨中家□。杨书记不仅欣然笑纳,而且又单独侵吞了五千元公款。


镇政府里没有一个好人

对上述那份沉重的腐败清单,四季红人民开始并不那么清楚,但他们还是从耳闻目睹的怪现象中发生了质问:上级拨款那么多,怎么我们的负担并不见减轻?尤其当看到一些镇干部嘴叼「红塔山」,醉醺醺地进了那门坎不断升高的乡政府时,哪个乡民不会感到一种强烈的刺激:

「日你妈的,哪像一个干部!」

于是,不知从何时起,一些亦真亦假、假中有真的说法开始传遍了四季红的寻常巷陌──

「上级拨款几千万,每个四季红人可买一辆摩托车,钱被镇领导吃掉了。」

「镇政府是贪官府,没有一个好人,连炊事员都是腐败分子。」

大约从一九九二年底开始,也就是在中央减轻农民负担政策出台和中纪委二次全会召开前后,四季红又汹涌起一股更强劲的上访风潮。「中央动了真格的,我们这□还是老样子。一拿到尚方宝剑的四季红人再也不能容忍了,他们的上访,至一九九三年进入了高潮。这次矛头对准了杨中,中心是要求上级解决四季红腐败和农民负担重的问题。大风起兮,正历天灾之年的四季红人,不曾想到一场人祸又向他们扑来。


新书记仁政只用在贪官身上

当四季红出现上访高潮时,正赶上夏清在沅江市执政。夏清,一个从山沟□爬出来的农民之子。十九岁入党,二十五岁任乡党委书记,二十七岁就升任县级干部,一九九三年八月,也就是在中纪委二次全会前夕出任沅江市委书记。如果这个少年得志的新书记能乘反腐败的东风,高举反腐败大旗,彻底解决四季红人上访的问题,也许就不会有以后的那场惊梦了。

然则,夏清却丧失了这一历史机遇,在人民强烈的呼声面前,四肢乏力,腰杆发软,把反腐败旗子丢到了八百里烟波中。.

上台伊始,他内心也清楚,四季红是腐败的重灾区,也知道老百姓的呼声,但他认为「腐败无人不有,无地不有,大家只有量的差异和质的区别。」夏清还是一个对贞观之治很有研究的人,面对沅江的局势,一改过去强硬的执政观,想施仁政搞点无为而治。

而夏清何其不像唐太宗,他的「仁政」没用在百姓身上,而是在那些屁股沾屎的干部身上,几年没有查处一件有影响的涉及科局干部的案件。

一九九五年春节,风声正紧。夏清却忙着收红包。

对四季红的问题,夏清不可能一点也不知道,但他自己不干净,实在挺不起腰杆来,他从没有认真组织力量深入调查,认真查处。也许是收了人家的那三千元红包起了作用,他以同乡有嫌疑为由,把责任推给了市政治委书记。后来在上级督促下,他不得不派人调查了三个月,但结论却是「未发痕7b杨中的贪污私分问题」


群众越级上访直达北京

沅江不能解决问题,四季红群众就开始越级上访,他们呼唤着青天大老爷的到来。曾几何时,只要上面有人来,不管负一贝甚么的,四季红就会有几人甚至几十人相约,到镇政府喊冤哭诉,有的长跪不起……

同时,他们的上访之路也延伸,益阳去了,长沙去了,北京去了。他们拿不出具体证据,但敢拍胸脯:「如果杨中没问题,砍我的脑袋。」然而,上级自有上级的大事要做,不可能亲自解决一个小镇的问题,所以只好再批转到沅江,而这□又不是「说理」的地方。就这样,高昂的反腐败情绪变成了一股消极对抗情绪。

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正义之士,为记者描述了这一激变过程:四季红人要求反腐败先从信访始,信访不行就上访,一人上访不行就多人,一次不行就多次,一年不行就几年,区乡不行到小市,小市不行到大市,大市不行到省里,省里不行到京城,青天大老爷不到就对抗,于是由上访变成了「下访」,开始就地「闹革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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